六
有部长亲自安排,再加上曾妍希自身的高学历,入职手续很顺利就办妥了,职衔是“社会部福利司第五科副科长兼任中山路流民收容所所长”。第一天去上任时,曾妍希心中似乎有一种莫名的兴奋感,她很了解自己,虽然有一副娇美的外表,但骨子里却钢强的很,做事情敢想敢冲,困难越大越不服输,否则当初也不会冲破重重阻力去学习考古专业了,那可是开中国妇女之先河的事情。
父亲出于对她安全的考虑,本想先安排一个清查小组,配合警署的人将清理工作做完再让她去上任,但是以她的性格是不屑于吃这种现成饭的,硬是当天就上了任,并且事必躬亲,与警察们一道完成了收容站整个清理排查的工作。
接下来她立即做了三件事,第一件是成功地说服了“荣清”洗衣厂的老板,让他退掉了外面高租金的厂房,将洗、熨设备以及现成的活源一起带进了收容站,一下子从难民中招收了一百个妇女,并且每年还能得到洗衣厂两成的利润分成;第二件是哥哥曾知秋帮了个大忙,随着中日间的局事不断恶化,当局决定紧急扩编六十个师的军队编制,武器等装备都是从英、德等列强手中购买,同时还成立了全国最高军事委员会,其秘书长一职由张群担认,这样一来张公就对军队有了操控权,而做为贴身秘书的曾知秋,自然也要水涨船高,受到那些军界达官们的一番热捧,于是他便借此机会,帮收容所从后勤部新编兵站军需补给处杨怀明处长那里拉来十万床军被的加工订单,等布料、棉花一到,曾妍希便将之分滩到每家每户,因为做被子用不着特殊设备,难民们在简易房里的床板上用手工至少能一天做两床,这样就能为所有三百多户难民解决半年的营生了。
第三件事是曾妍希在收容站内办起了一间简易学校,教员都是她从附近的几所中、小学校中动员来的,完全是没有工资的义务奉献,因此课程安排要根据老师们的业余时间来临时制定,尽管缺乏规律,显得有些忙乱,但毕竟让两百多个孩子有学可上了,也省得他们到社会上去惹事生非。
于此同时,曾妍希还敦促杜司长向日内瓦难民救济组织设在上海的“远东分局”递交了一份“难民医疔救治援助”的申请书,她想让“国际难民救济组织”出钱出医生,帮助收容所把医院建起来,虽然想法很好,但等待批复的时间可能很长,她只好先成立了一间临时医务室,只能处理些小伤小病,严重一点的都收治不了,不过这样已经很不易了,在她上任三、四个月的时间内,就使得收容所在没有公费的情况下,做到了自行运转,并在内部建立起了良好的秩序,难民们都很敬畏她,没有人敢在她的面前耍混,而上级更视她为工作上的楷模,社会部在招开部委会议时,曾经有多位司长都一致说,这样的人材一定要做为“希望之星”来重点栽培,这就让父亲曾如闻的脸上大大增光了,不过连他自己都搞不懂,这个从小娇滴滴的宝贝女儿,如今何以变得如此勇武决断,简直有些“女强人”的影子了。
本次皇家艺术展览馆让中国的文物大放异彩,几乎吸引了全伦敦的人都争着去看,以至于让组委会不得不将展期一延再延,一直到四月底才告结束,等到人与东西都回到上海时,已经是六月初的事了,而伦敦的展出盛况早已经通过媒体报道回了国内,因此在上海各界人士的呼吁声中,博物院决定立刻在上海考试院的明志楼举办一届国内公开展览,然而,虽然场面也很踊跃,但与伦敦就无法相比了,因为当时国内平民的生活水平与英国是相去甚远的,结果展期只维持了不到一个月就草草地收场,一个泱泱大国,展出的又是自己祖宗留下的宝贝,居然是观者寥寥,可见当时的国力有多么虚弱。
不过,俗话说“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正因为此次的展期较短,之后又尽快地离沪运去南京,才避开了一个月后爆发的“八•;一三淞沪战役”,届时由中国七十万杂牌军对抗日本三十万精瑞部队的强行蹬陆,连续三个月的激战几乎把上海东、北一带夷为平地,如果国宝滞留在此,后果简直不敢想象,多年以后,庄尚严、那志良等众位博物院的老人回忆这段历史时,都异口同声地说是“国宝有灵,外侮难欺”,因为不仅是这一次,在后面长达八年之久、行程上万里的颠沛流离当中,上有日军飞机、大炮的狂轰烂炸,下有日、伪军及地方土匪的围追堵截,此外还有风雪围困、桥塌路毁、车翻人亡等等天灾人祸,仅靠一点微薄的人力根本就不能保证国宝的安全,而事实上在经历无数的浩劫之后,国宝的损失却微乎其微,这一点除了用国宝有灵来解释之外,实在难找其它的理由。
没参加出国展览的文物早已运去南京了,所以明志楼的展出结束之后,大家只需将这八十箱精品宝物也运到南京“朝天宫博物馆”中即可,一等箱子入了库,大家再也顾不得别的,从去年十月份蹬船至今,已经离家八个多月了,此时人人都是归心似箭,于是,已经被任命为“故宫博物院南京分院”院长的温趋敏,宣布给出国公干的七名员工放一个月的长假,等假期结束时,北平的六个人可以携家属来南京工作,到时候所有文物都重新开箱登记,该入库的入库,该上架的上架,而“朝天宫博物馆”也将从那时起正式启用。
温钰回到家中,母亲忍不住哭了一鼻子,她是真的想儿子了,接下来又亲自下厨给儿子做了一桌子活鱼活虾,这都是儿子最爱吃的,其实温钰在这段时间里并不缺嘴,出国期间的生活补贴是蛮高的,回来后又赶上公开展览,博物院都是从附近的饭店中为员工们订餐,伙食质量也错不了,不过他觉得哪里的饭也没有妈妈做的好吃,这叫“家饭难忘,乡音难改”嘛。
在饭桌上父母告诉温钰,已经与亲家商妥,他们小两口的婚事还是放在秋后办,因为那时要凉爽一些,日子也基本定下了,命馆的先生说旧历八月二十六是双吉之日,兴业旺家,所以就定在了那一天。
温钰自然是无从反搏的,而且间隔也不算太远,其间双方还都要筹备一番,算来时间也是刚刚的好,所以便欣然接受了。
“那你明天就去一趟罗店吧,一走这么久,还无故改了婚期,现在回来怎么也要去报个平安吧?”母亲提醒着儿子。
“干麻这么急?又没什么大事情,过几天再去吧。”温钰故做矜持状。
母亲是最了解儿子的,骂道:“臭小子,在老娘面前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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