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战惊异之余忽又愤愤：“哼！风神还说什么他能为子孙谋福祉，我看，是替他祖上还债吧？！”
洛燕低声道：“其实这事，表哥没做错什么……”
南宫战又哼了一声，不满之情未减分毫。不管经过了多少番轮回，经历了多少次转世，更换了多少个名字，这一刻，他还是那个一千年前的洛箫。
但洛燕随即转了话题，不给他发泄的机会，也站了起来，问道：“哥，你知道烟散山怎么走么？”
南宫战好一会才回过神来：“烟散山？哦，妹妹，那里已经改名了。”
“为什么？改作什么了？”
“我听说，几千年前烟散山原本云烟缭绕，后因风神下凡，将烟散山做了道场，才使云雾趋之若鹜，不再停驻，因此得名‘烟散’。但最近这一千年间，风神除了奉天帝法旨外再不作法，雾霭又渐聚在烟散山周，于是凡人给山改了名，现在唤作‘岚雾山’，‘烟散山’之名只怕今日已无他人知晓，你去问，自然问不到了。”
“原来是这样。那怎么走呢？”
南宫战莞尔一笑，道：“燕燕，你千年之前来过这儿，该知道怎么走呀！”
“我来过？”洛燕奇道。
“千年前表哥家离这儿不远，你想，父亲就葬在这附近。”
洛燕微一凝思，点了点头。
“燕燕，你，要走了么？”南宫战失望之情溢于言表，“要不，先去看看父亲的雨神庙再去烟散山不迟。”
洛燕想了想，道：“不了，等我找到风神再去吧，说好一千年，我不能让他久等了。”
“那我送送你？”
洛燕笑了笑：“哥，你放心，我自己能行的。”
南宫战显然一点都不放心，欲言又止。兄妹俩千年来唯一一次短暂相聚，还是到了离别之时。
在二人依依惜别之际，琅薰忽地开口：“等一下，我想，问一个问题。”
洛燕道：“什么？”
琅薰道：“既然南宫战能转世千年与你相遇，为什么你死之后不能通过轮回，再到人世呢？”
洛燕被问得一怔，摇头道：“我不知道。”
琅薰蹙了蹙眉。
南宫战忽然开口：“这是因为，我妹妹是自杀的。”
洛燕一双美目疑惑地看着哥哥：“这有什么关系？”
“阎君不会让自尽的人再回到人世，因为他们不珍惜生命。他们的死贬低了生命的价值，玷污了生命的高贵。不管，”南宫战剑眉一挑，凝视着妹妹的双眸，“是为了什么。”
洛燕轻咬下唇，未与哥哥对视，但眉目间凛然一股傲气，没有丝毫悔意。
南宫战又道：“所以风神，只能将你的魂魄封在画中，让你在人世还阳。”洛燕垂头不语。
南宫战双手抓住洛燕的肩，半蹲下，仰起头盯着她凄楚的双瞳，道：“妹妹，答应哥，不管你能不能见到射月，都要好好的活着，不许再想到死。听到没有？”洛燕双唇抖动，不做声。
南宫战抓得紧了些，急道：“妹妹！”
泪水涔涔划落，洛燕终于点了点头。
南宫战感到一丝欣慰，又轻声道：“要是找不到他，就来找哥，知道吗？”
洛燕又默然点头。
南宫战笑笑，把她领到庙外，将树下自己的马牵来给她，道：“骑马走吧。”
洛燕默默地接过了缰绳，对南宫锬、琅氏姐妹道：“再会。”三人也点首示意。
南宫战泪水盈眶，道：“走吧！”
刚欲转过身，洛燕忽地扔开缰绳，扑进哥哥怀里，哽咽的声音打进了南宫战心坎：“哥，我好想你，好想你！”
南宫战笑着拍了拍她：“哥也想你呀！要是改主意了，就跟哥哥回家？”
洛燕恋着哥哥的温馨柔软，一听这话，还是咬咬唇，离开了南宫战的怀抱：“等我回来，哥，我一定能找到他的，相信我！”
“那，快走吧，哥就在南宫府，等着你。”南宫战轻拂去洛燕的泪水，又把缰绳塞进她的手心。
洛燕咬牙，轻巧地翻上马背。一提缰绳，马嘶清越入云。洛燕看了哥哥一眼，见他把头微点，便再不敢留恋，烟尘飞起，渐渐消失在街市尽头。
南宫战默默地望着妹妹远去的背影，泪水也终于滚滚而落，适才的欢笑玩味尽皆敛迹，心道：“哥怎会不相信你？只是，这一去前途险恶，路远迢迢，不由得哥放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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