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亦鸣的手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清洗了渝州驻地,在副将张彪的指认下,将姜腾安插在营中的几个心腹扣押起来。行事机密,并未惊动营中众军士。
“都督大人。”陈亦鸣道,“末将这就率人去追那姜腾,定将他抓回来给大人处置。”
我摇了摇头,道:“不必。既已说了不再插手此事,你便放手去做便是。那姜腾、乃至这整营的人将来要如何处置,都由你决定。我不会过问。”
听我如此说,陈亦鸣神情一整,张了张口似要说些什么,然而终究还是没有说出来。
他顿了顿,终于叹了口气,轻声道:“都督大人,此事仍属机密,这渝州营中众人尚且不知。然而仍需大人坐镇,以稳定军心。”说着,他想了想,又道:“我给大人留五百人,大人的亲卫营亦留下护卫大人安全。大人请放心,那渝岚山离此地仅一天的路程,我这次去,少则三天,多则五天,定会拿下姜腾回来。”
我点了点头,道:“那便祝将军此行旗开得胜。”
陈亦鸣抱拳为礼,转身上了马,带着一千多人出了营寨,向东行去。
送走陈亦鸣,我与柳青函回了营中,进了姜腾的大帐。陈亦鸣走后的这几天,我们便在这大帐中歇下了。
我这才有空细细看这大帐,与上次见时并无甚不同,陈设无不精致。军中本清苦,这姜腾仅一座大帐便如此奢华,更没算上他挟带而逃的贵重物品,由此可见那姜腾在渝州几年,极力敛财,宦囊极丰。这大帐中贵重物品并没少什么,可见姜腾走得急,并没怎么收拾,只带了金银细软逃了。
由此可知他走得极为隐秘,只怕这军中大部分人到现在都不知道他们的主帅已经畏罪潜逃了。
这样倒方便了我们行事,在陈亦鸣抓住姜腾之前,这营中众人尚蒙在鼓里,我只要装作是来视察军务的,便不会有什么异动。
只盼不要再节外生枝才好。我暗暗想着。
“殿下。”帐中只余我与柳青函二人,他沏了杯茶,奉了上来,说道,“殿下,陈将军去捉拿那姜腾了。我们留在营中,要不要先着手调查?听姜腾那副将所言,姜腾这几年来为非作歹的事可做了不少。要不要先审讯今儿关起来的那几个人?”
我摇摇头道:“不必了。我既说了不再插手此事,便真正放手不再管了。你说的这些,等陈亦鸣回来后自己处置吧。”
柳青函有些担忧地说:“殿下所言有理。然而那陈亦鸣……”他有些犹豫,但还是继续说道,“姜腾本就是他妻舅,前些日子他还因为听信姜腾的话对殿下恶言相向。此次他虽然已表明要彻查严办此事,然而毕竟亲疏有别……只怕到时再生变故,会对殿下不利。此时我们先下手,或许可以多些筹码在手上。”
我抬头看他,只见他眉头微蹙,一双墨玉般的眸子里满是关切和担忧。我心中一暖,总有人这样全心全意为我着想,便是好的。
“我知你是为我好。”我沉吟道,“只是既已答应了人家,还是不要再插手为好。况且我看那陈亦鸣本是极为刚正耿直之人,对姜腾所行之事更是恨之入骨,应该不会徇私枉法,再包庇他了。”
我想了想,又道:“如无意外,我们与那陈亦鸣应该会共事很长时间。若是一开始便不能相互信任,之后的路就更难走了。”
柳青函张了张口,似是还想说些什么,却终究没再开口。像是想通了什么一样,蹙着的眉慢慢舒展开来,俊美的脸上又漾起我所熟悉的笑容,声音温暖而干净:“是,一切依殿下所言。”
话是这么说,但在渝州这几天,我总不能闲着。什么事情都不做,反倒更容易让人生疑。
由柳青函陪着,翻看了姜腾大帐中的公文军务,又去了军要处,翻看各种账目造册。柳青函所学极广,一路在我身边悄悄讲解着,指点着各处的诀要,倒让我受益匪浅。
上一世我只是个未出校门的学生,穿越来后更是连个名分都没有的落魄王爷,哪里有机会接触这些。好容易领了个差事,去了濯郡大营,然而那濯郡大营由陈亦鸣打理,几乎铁板一块,我完全插不进手去,又哪里能够见到这些。这次对我倒是个难得的机会。
晌午的时候去了校场看士兵们操练,再慰问几句,下午去看看公文,一天也就这么过去了。几天下来,对这军营中事倒也慢慢摸出点门道了。
从前总想军队不过打仗之用,平时操练,临上阵拉过去打便是。如今看来却绝没有这么简单。大堇朝军队职能已分化极完善,作战部队、侦查、后勤、供给、伙食、还有文职等等等等,自成系统,各司其职,各自造册登记,管理有序。军要处便属文职,直属都督管辖,统筹管理所有事务。
只是想想濯郡大营的军要处,可以独立运作,直接向都统报告,这才更真切地体会到我这个都督是被彻底架空了的。
我暗自叹息,想来有些事情还是急不得,陈亦鸣在濯郡大营下了多大心血,哪里又有我这个外人插手的余地了。
然而另外一件事却令我很在意。
虽说已经封锁了姜腾出逃的消息,也并没有透露此行的来意。但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营中肯定会有些有心人,开始猜测我与陈亦鸣的来意。
这几天来,已经很明显地感觉到营中人心浮动,军心不稳,只怕再拖下去……
我摇摇头,将不好的猜测甩开。还没有到那一步吧,我想着。
“殿下。”柳青函轻声道,“刘掌司求见。”
刘衡是军要处掌司,因着我要看军要处的公文,这几天来频频出入帅帐,倒也有些熟悉了。
“让他进来吧。”我说道。
柳青函应着是,将刘衡迎了进来。这刘衡年约四十,身量不高,十分精瘦,本是姜腾亲随,后来在战场上受了伤,这才被派到了军要处,一步步升上的掌司。因着一条腿上有伤,走路总是拖着腿,行事很是干练,见人便先带上三分笑,然而面相总是显出一副刻薄神色,让我看了,总是莫名的就觉得戒备。
他进来先行了个礼,道:“都督大人,小的来送今日的公文。”
我点点头,示意他放在桌上。
只见他抱着一摞公文拖着腿走了过来,将公文放在桌上。
时已入夜,柳青函在案上点了盏灯,灯芯安静
-->>(第1/2页)(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备用站:www.lrxs.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