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衷情已被雨打风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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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1)第(3/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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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只有道边儿,还在忙着把厢房里贮藏的干柴,抱进正房,因为厢房里,已经开始漏雨了。然而谁也没料到,三天后,正房也开始漏雨了,开始是一滴一滴的滴嗒,几天后就开始出现小股水流了,一周之后,就跟房檐的瓦流一样的流淌。起初,道边儿还在每个漏雨的地方,放上一个盆盆罐罐,当大股大股往下流时,盆盆罐罐就不起作用了,道边儿只好搬掉盆盆罐罐,让水流恣意流淌,当积到一定深度时,就用脸盆,向门外舀水。在忙乱中,道边儿疏忽了一件重要的事儿,忘记保管好火柴了,那小红头受了潮,只要一擦,就像湿泥一样,碎成粉末。道边儿不能原谅自己,忿忿地掐了一下自个儿的大腿,以示对自己粗心的惩罚。公爹马上安慰了她,“咱们有火镰。”说着,就慢慢吞吞地爬下炕,在柜底尘灰厚积的一堆破烂中,找到了生锈的火镰,和一块棱角分明的水晶石,而后用饭勺在锅底,刮下半勺锅底灰。道边儿这时才发现,锅底灰,原来有那么大的用场,不免勾起对丈夫的悼念,因为丈失踪前,也曾这么刮过锅灰。公爹把水晶石放在锅灰上,用火镰使劲磨擦水晶石,霎时,水晶石上发出一串焰火一样的火星,火星溅落锅灰里,立即洇成一块红火,随后,公爹从炕席下,抓出一把铺炕草,放到锅灰上吹一吹,顷刻间,干草开始冒烟了,一会儿,又忽啦一声,窜起火苗。孩子们被爷爷魔术似的取火方式,激动得异常兴奋,纷纷争着要亲自试一次,结果遭到道边儿的厉声喝斥。

    道边儿早就被三个小家伙弄得头痛了,最主要的是,他们兄妹戒不掉尿炕的毛病。好天气的日子,还没觉得那么严重,夜里尿湿了炕,一个白天就能烘干,可是眼下,这台风霪雨的天气,这种尿炕的毛病,就叫人无法忍受了,炕上成天湿漉漉的,而且弥漫着浓烈的尿臊味。在这种潮湿的气味中,跳蚤得到了良好的生存环境,开始以惊人的速度繁衍,咬得人夜里睡不着觉。爷爷试图用烧焦的螳螂卵,给孩子们治疗尿炕的毛病,但,不论孩子们吃下多少烧焦的螳螂卵,一到夜晚睡着时,仍然照尿不误。最后,道边儿不得不用限制孩子们饮食的办法,克服他们的毛病,这回得到了一定的效验。可是孩子们在睡觉前,常常喊肚子饿,又让道边儿心里隐隐作痛。

    烦恼总是无穷的。雨季前准备的干柴烧完了;炕席下面用来引火用的干茅草也用光了;烟囱根的地方,被雨水冲刷得透亮了;在雨水中得到大量繁殖的蜻蛙、癞蛤蟆,多到无数,一到晚上,蛙声震天,聒得人无法睡觉,一些人气极败坏,白天发了疯似的,猛砸院子里乱蹦乱蹿的癞蛤蟆,借以发泄夜里被它们聒噪得失眠的气愤,孩子们甚至夜里提着灯笼,成群结队地到野地里大批捕杀田蛙,割下它们的后腿,回家烹制各种美味。但不论怎么大量捕杀,这些小动物的繁殖力,仍未受到影响,反而有越来越多的倾向,往往在揭开锅盖,准备吃饭时,却发现锅里有几只被煮死的癞蛤蟆,显然,它们是趁主人不注意时,自己跳进锅里的,后来做饭时,道边儿不得不叫大财,纹丝不动地站在锅边,看住癞蛤蟆,免得它们跳进锅里。

    在道边儿用最后剩下的干柴做好最后一顿饭时,公爹就拿斧子,砸掉了家里的门框,而后把它劈成一块块烧柴。这一举动,叫道边儿大为惊骇,“没有门,”她说,“冬天,大财他们会冬死的。”

    但公爹却用一句最实在的话,安慰了她:“先活下去再说。”

    当老海南准备劈掉屋里最后一副门框时,恰好是那年的八月初十,下午四点一刻,狂吹乱刮了两个月零八天的台风,突然像被缰绳制服的野马,在黑风口上空,嘎然消停下来,从云缝间,倏然射来一束阳光,像一把利刃,霍然割断绵绵雨丝,刹那间,一股凉风,从西北吹过,天上的阴云,顿时像退潮的涌浪,徐徐地向远方退去;傍晚的阳光,将桔红的彩霞,镶镀在汉白玉似的云边,朗彻的天空,显得异常穹辽高远,秋天来了。老海南畅舒了一口气,扔下打算用来劈门框的斧子,扛起锄头,下田去了。天黑前回来时,他又重复了台风刚开始刮时,就说过的那句话:“完了。”他告诉道边儿,地里所有的高稞庄稼,都被台风纠缠到一起,烂掉了,只有少数地下茎庄稼,还勉强。这一年,黑风口村粮食欠收了,富裕的人家和贫穷的人家,几乎是相等的收获。为了备足够全家人吃一年的食物,老海南冲破了道德防线,不得不万分伤感地从儿子失踪前弄来的银子里,拿出一半,到普兰镇,花高价买回几袋粮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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