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似乎事理充分令被讽刺的当事人也说不出她的一个不是来。为什么呢,真正家显权赫的氏族没能生养出一位聪慧个性却张驰坦直的傲杰女子,反是中富之家生养的更令人拍手称好。想到这些,宁芳到想见见这位宜嫔的爹妈了。
若是她和小三也能有个女儿,是会像纳喇氏那般任性多点还是像宜嫔这般朗慧多些?或者根本就像她自己这样胆小怕事?……
宁芳坐在座上已飞出了神,妃嫔们见皇太后长时间沉默发呆,正不知如何续场,还好皇上及时赶至解了一时喜日的顿郁。
玄烨打发了女人们先去慈宁宫向太皇太后请安,凑了身跟着宁芳进了后寝,在梳镜旁立着。
镜子里的容颜其实看不出年华老去,毛孔几不见、眼角细纹似有还无,或许是保养得当,或许是幸福满满,时间的痕迹似是就此消滞。可这毕竟是张青春不鲜的普通容颜,没有宜嫔那种由内而外的华美光彩,更不及卫答应的国色天香。
偏了视线仔细打量梳子里身上的这件吉服,暗蓝缎地上,八只凤凰与几多牡丹虽然用了不同色次的彩线,可为了彰显庄穆还是起用了过余宁重的偏深色调,再加上石青色的披肩和袖沿,整个吉服看着就像是块凝重暗深的老树皮,在尊贵的律制上蔓延着曲折深沉的晦暗悠光,再美的人穿了也显得苍老了十岁。
玄烨眼见她压着上眼眸凝神在吉服上脸面上散发的都是不喜不快的郁闷,霁颜道:“怎么了?对着衣服发呆?”玄烨猫着身也将衣服鉴定了一遍,“没有出错呀。”他挑了挑眼峰,笑道,“可我们夫人偏偏不喜欢这个色吧。”
宁芳鼓起了腮绑子更不乐意了,刺溜一下偏了身子瞪他:“为什么那些小姑娘能穿红的戴粉的,黄的绿的和紫的,我就只能将这身老皮披在身上?像个老太婆”其实这就是给老太婆穿的。
在大清,太后的身份再尊贵也是个寡妇头,最常用的便是暗沉的石青色、黑色,最多再加些金色、正红的配色。这种衣服穿在身上哪有年青的感觉。
玄烨笑容可掬地看着,明明她身上是件极为沉重的太后吉服,可配在她单手插着腰肢、一脸不快地瞪大双本放不小的眼睛时不要说完全没有一丝稳重端庄的意味,就是本该有的老沉也是条缝也不见完全像个穿着老人衣服的少女,看得玄烨咧开了嘴地笑得好不痛快。
“姓爱的——”宁芳压了声地低吼着。
今日阳光晴好,穿过廊窗燃亮他视线里她半边脸颊的明亮之地,从前她还是皇后之时心无皇阿玛便从来不绞面,之后他们之间最初的数月只顾着情浓蜜意哪里及得上这些,再之后几经辗转人事几番,到现在,就着暖亮的阳光,那些短短绒绒的小汗毛就这么可爱地显在光阳里,柔和着跳动的心扉,不觉失了嘴角,“那你看上谁的了?”
宁芳首先想到的自是宜嫔那一身贵亮的紫,细想又觉得太过亮丽不适合自己。马佳氏那身素蓝到是极淡的,只是自己穿蓝色明显就掉价。至于其他嫔妃她都不认识自然也没怎么注意。其实说白了,她不过是没事找事,有意无意与小三斗事。想通这一层,也就不气了,明笑着身筐住玄烨胳膊,吧唧在脸上亲了一下:“知道你对我最好就行了,其实穿什么不都一样。”
她开心了他便也跟着发颤:“是呀,其实都一样,反正都是要脱的。”
“……你——”反应过来的女人正要下手,却先被人给下了手口,抱着她坐在了梳台的凳子上好一番拥吻。
待到她清醒,已将坐下的凳子让渡了出去反坐在他的大腿之上被他抱在怀里。
玄烨瞧着怀间亲偎软暖、面色绯红、融满情醉的女子,只觉幸福的想要大笑出去,抽出单手相握她的柔胰,道:“喜欢什么便叫人做,不要丝毫委屈了自己。不能给你名份已叫我欠了你一世,若是连这些都不能给你,我还有何面目像现在这样握着你的手?”
丝丝情义,再不用多言。苦也好,愧也罢,都只是因为太想相握着彼此。
“嗯,我怎么会委屈自己呢,”十指交缠,是两世也难倾述的有幸。遇见你,已叫我是这两世里最幸福的女人,“不过是一时吃醋罢了。逗着你玩呢。”
玄烨突然使力叫她更亲贴了几分:“以前看你对皇阿玛万事不关心以为你根本不会吃醋,原来——呵呵……哎哎哎——”玄烨的侧腰立时便被掐住了块肉,却并不真疼,只是笑得越发张狂。
这女人打他小便与他没辈没疏的相处,此一时故景重现,自有一番叫人爱不绝手的享受。
“你还笑?”
“呵呵,”玄烨一掌包开她加重的力道,“好了好了,你还真能下去手。爷知道你是极为吃味的表现总行了吧。”
“你还说!”
玄烨的眉眼几成缝:“你吃醋是因为爱我。”重新拥住她的腰围,“只是,你我之间还是那句话,我们之间便只有你我,其他人从来都没有必要让你我挂心。从今以后,我便是你的,你便是我的,我们便只属于彼此,再没有其他任何人的缝隙。”
情话与蜜语每每如虹般绚烂,却相生着又如锋般绞痛。他不是第一次说,她也不是第一次听,早已不似当初般只化作了蜜意,绞混着过往、未来痛喜交错着。
走过相识与分离,我们之间是真的只能存在彼此了吗?
“想要什么生辰礼物?”
“……就想你这么抱着我。”
“然后呢?”
“到明天早上。”
“哈哈哈,只怕抱着不到一时辰你就睡成母猪了。”某三点着某宁的鼻子
“嗯——别点我鼻子,够塌了。”
“呵呵,那爷再把它咬立了。”
“臭美吧你……”
慈宁花园咸若馆里的寿宴还算乐呵,送绣品的、献寿字的、进点食的、说字迷的……抛开各自的身份不计,被人捧着其实也自有一种被拥围的快慰。
是月末,一旨独发的册书炸动了后宫。被禁足一月的德贵人在解禁的当日单独升晋为嫔,赐字“德”,住永和宫。
不几,停牌多月的绿头牌终于重新出山,只是盛着绿头牌的木盘子里只余下懿贵妃、惠嫔、德嫔三支,如此半载分毫未改下,不只宫妃焦虑不安起来,连宫外满蒙汉三族的八旗世家亦惶虑不安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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