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杨逸行的电话响了好久,对方才慢悠悠地接起来。
“你他妈干什么去了!”杨止听到杨逸行那一声“喂!”之后,二话不说,直接冲着电话大声吼了起来,“还不快回来!你姐我都快要饿死了!”
“姐……”杨逸行揉了揉耳朵,鼓膜被杨止的声音震得生疼,“出大事了!”
今天早上,他还在做梦就被杨止直接从床上拽起来,催促着去买早饭,到现在脸都还没洗呢。
电话里的声音有些嘈杂,杨逸行的声音在这嘈杂的背景乐中显得跟蚊子音一样。杨止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的满格信号,觉得是声音的问题。于是直接开启了免提,走到窗台,冲着手机话筒大声喊道:“啥?你再说一遍。”
“麻桥死人了!”杨逸行又重复了一遍。他明明刚刚大声地说了一遍,对方咋还听不清呢!
但对方是他姐,他不敢骂她。
“啊?”杨止一听,立刻打开窗户,探出头往麻桥头方向看去。
此时有必要说一下他们所在的地理位置。
杨止居住的小区叫做东月小区,与第一小学分别坐落在边河的南北两岸。离小区的不远处,有一座自明代遗留下来的古桥叫做麻桥,连接着南北两岸。
最近十年来,河道逐渐拓宽,原有的桥梁就显得有些不够用了。所以在靠近北岸的那部分,也就是第一小学附近,用现代的钢筋水泥接了上去,延长了桥梁的长度,拼凑成了一座新旧合一的奇特桥梁。
边河是长江的一个支流,说到底也是发源于唐布拉山脉。它和普通河流不同之处,在于它所在的区域地理的特殊性——东高西低。
这条分支自东向西流经此处,每月一到满月,月亮从正冬眠升起,悬挂在边河的冬眠时,月光映着河水,乘着水流,仿佛带着一股能量,流进这座城市。
“我去!这么多人吗?”从窗台看去,靠近第一小学的麻桥头已经被人围得水泄不通了。
“尸体呢?还在那?”杨止张望道。
老杨——杨止和杨逸行的父亲,此时正坐在沙发上,戴着老花镜玩弄着手上的智能机。他抬起头,明显被杨止的声音吸引住了。他伸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瞟了一眼杨止,看上去有些疑惑。
“对!”杨逸行的声音有些激动,他说道,“姐,你知道刚刚我发现了什么?头皮!带血的头皮!我跟你说,尸体上竟然没有头皮!”
“啊?你啥意思?”杨止拿着手机,微弱的信号让她恨不得立刻跑到杨逸行面前问个清楚,“你说尸体上没头皮?”
“这不好说,之后肯定有尸检报告的。”杨逸行回头看了一眼王阳,此时他正在和警察做着笔录,“姐,电话里说不清,等我回去和你细说。待会我得跟着去趟警察局做个笔录,会晚一些回家,给我留点饭。”
“哎?等等。”还没等杨止说完话,杨逸行啪得一声挂了电话。
“臭小子,等死吧你。”杨止盯着手机,狠狠地骂道。
“发生了什么?”老杨从眼镜缝里观察杨止的神色变化,问道,“一脸怒火,又和小行吵架了?”
“没,杨逸行说待会吃饭不用给他留了。他有事。”杨止说道。
接着他将刚刚杨逸行说的新闻和老杨复述了一遍。
老杨手里拿着手机,慢慢踱步到窗台边,摘掉挂在鼻子上的老花眼镜,望着外面。麻桥头上挤满了人,几个民警正努力地维持着现场秩序。
围观群众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看着热闹。
“恐怕得有些日子不太安宁了。”老杨感慨道。
他刚想回去,突然像想到了什么,问道:“你刚刚提到尸体的头皮被割掉了?”
杨止点点头,心里想道:难道老杨对这个案件产生了兴趣。
“你知道尸体的头皮有什么历史故事吗?”老杨其实是大学历史教授,除了研究历史这一个爱好之外,他还喜欢动不动给别人口述历史。
“嗯——”杨止拖了一个很长的尾音,因为她答不上来。
“18到19世界,美洲大陆上的印第安人大屠杀中,有一条政策就是高价悬赏印第安人的头皮。每上缴一个印第安人的头盖皮,无论男女老少,直接发放奖金。”
“头盖皮有什么用?”杨止好奇地问道。
“你这个问题问得好。”眼镜在老杨的手里明显变成了教导工具,他一手捏着眼镜框,一边说道,“头皮是印第安人的战利品,也是光荣的象征。将他们的头盖皮割下,代表战胜了印第安人。说到底,唯一的目的就是为了屠杀印第安人。”
“那——”杨止听完之后,揣摩着其中的意思,“尸体上的头盖皮被割掉,是不是说明被害者和凶手曾经斗争过。因为最后凶手赢了,所以把头盖皮给割掉了,用来炫耀?”
老杨用他的眼镜敲了一下杨止的头顶,说道:“不要下没有凭据的定论。”
“印第安人也可能认为人的灵魂藏在身体的最高处。战败后的割头皮行为,就类似于将灵魂献给你一样。”不知何时,齐女士——杨止的母亲,也走到窗边。
杨止被父母两人说得有些懵。
“那你们说什么意思?”
“没有更多证据前,任何一种可能都是成立的。”老杨对着杨止说道。
齐女士倚靠在窗框上,突然她的目光像是被什么吸引住了一下。接着听到她开口说道:“你们看,上游漂浮着什么?”
两人顺着齐女士的目光好奇地望去,距离麻桥头一两百米处,一个接着一个裸色人形漂流物从上游漂下来。他们的上肢叠在胸前,下肢呈现处婴儿似的姿势。仿佛是故意安排一样,用同一个造型从上流漂下。
杨止心想这不好,恐怕是个大大大新闻。她再一次拨通杨逸行的电话,响了好几声之后,依旧无人接听。
齐女士手里举着望远镜,一边看一边数道:“一个,两个,三个,四个。加上最开始的一个,得有五个吧?”
“五个!”老杨扶了扶快要跌下去的眼镜,声音有些激动,“这事情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最近大家都小心一点。”
杨止嗯了一声,挂掉了怎么也接不通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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