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梦泽。
是日,寿宫虚云殿外,云中君屏翳左手食指敲着头颅,右手执子难下。对面坐着位似笑非笑的白衣人,若是舟中客在此处,定会认出此人正是玄夷魔君楼欲倾。
楼欲倾似是等的不耐烦了,将手中的一目白子掷于盒中,摆手耍赖道:“不下了,不下了,甚是无趣,枯坐几个时辰,身子都有些乏了。”
说着便撑了个懒腰,打着哈欠半躺着靠在隐几上,似是真的有些疲态。
清风徐来,好不惬意。
屏翳观着他那般似睡非睡的模样,只是含着笑摇了摇头,并不开罪于他。
楼欲倾眯着眼,观着园中成片成片的桔梗,突然叹道:“这久盛不败的桔梗倒是一如既往的烂漫。”
说着便记起关于这寿宫桔梗的两则轶事。
相传,万年前屏翳路经巫山,忽闻山中传来一阵极为秀美的歌声,愈听便愈发觉得勾人,临近才发觉,一青衣女子裸着双足,在一片桔梗花海之中,兴起而歌翩然而舞……突然歌声戛然而止,屏翳惊觉女子正注视着自己,那恍若惊鹿的眼神,第一次让身为云中君的屏翳生出莫名的怜惜之意,顿生的爱意便同那一叶崖之水——覆水难收,想来性子极为淡泊的云中君就这般一见钟情了……
二人互通姓名后,方才知晓此女乃是巫山一株万年得道灵芝所化,无名,仅有一道号称作巫山神女。屏翳为其取名云姬,在巫山一叶崖逗留数日方才离去。待他回到寿宫,便亲自在宫外种了成片成片的桔梗花。次年,云姬入住寿宫,四海八荒的尊神均收到了出自云梦泽寿宫的喜宴帖子,结亲之人自然是云姬与屏翳二人。
说起二人结亲,还有一女便不得不提,此人尊号玖羽公主,乃九天宫阙长生君之幼妹,自小被长生君百般宠爱,生而刁蛮任性。当年云中君做客九天宫阙时,玖羽公主对其一见钟情。自此之后,长生君常邀屏翳做客九天,亦时常带着幼妹造访云梦泽。长生君曾数次对着屏翳旁敲侧击,却每每被婉拒,心知无果便时常劝诫于她,奈何亦然无果。
那日,长生君收到寿宫的喜帖时,极不巧的被玖羽撞了个满怀,玖羽夺了帖子,读罢便闹着要赴云梦泽问个明白。长生君哪能让她这般生事,便封了她的仙力,将人软禁在寝宫之中。玖羽因此大病一场,整日跟丢了魂儿似得。
云中君大婚之日,玖羽央求兄长带自己同去寿宫,长生君身形消瘦、容颜憔悴的妹妹,心中万般怜惜,心一软便答应了。可这玖羽竟在云姬与屏翳行天地之礼时,突然大闹起来,在诸神面前丢尽了天宫的脸面,长生君一怒之下,将自己不争气的妹妹带回了九天宫阙,又给关了起来。
事后,云姬听闻其中曲折,对玖羽竟生不出恨意,反倒觉着她颇为可怜,便对屏翳道:“那玖羽公主不顾颜面大闹婚宴,我虽不喜,但思来想去,她也算得可怜之人。你二人相识在先,她又痴缠你数千年,如今落得这般结果,追究起来你也有几分责任。”
说罢,便劝他亲自去九天宫阙看望一番,也算做个了断,结个善果。
再后来,屏翳带着身形消瘦的玖羽来到寿宫,指着寿宫内外成片成片的桔梗花,对她道:“与你我素来仅存兄妹之谊,而这便是我屏翳倾尽所有的爱意。至此之后手足情深也好,形同陌路也罢,全都随你。言尽于此,且自珍重。”说罢屏翳便果决的离开了,独留她一人在那片摇曳的花海之中。
玖羽生平第一次从一个人的眼中看到那般强盛而专注的爱意,这爱意虽源自她期许千载的君子,却坠于这一片又一片的桔梗花海之中。
玖羽只身一人回到九天宫阙,从此再也没见过屏翳一面。
数百年后,玖羽便同北极落鸿谷白泽神君家的长子结了连理……
楼欲倾回过神道:“对了,本君难得到你这寿宫走一遭,为何不见云姬?”
屏翳听见云姬二字,笑意更深了些,道:“云姬本为灵芝草所化,暮雨得了云姬的传承,便一直养于巫山,每日由云姬亲自照看。现如今,暮雨降世已愈四百年,下月初五便是她化形之日,想来也快回来了。”
楼欲倾闻言恍然道:“我怎将这茬子事情给忘了。”当下便拱了拱手道:“如此喜事,便预祝令嫒聪颖灵秀,青出于蓝。”
说着手心便多出一块泛着荧光的银锁,上面雕着朵栩栩如生的九瓣莲,交于屏翳道:“此物名为清灵锁,乃我玄夷银灵秘金所制,虽不是什么稀罕物件儿,但其有助悟道之人灵台清明,事出仓促不急准备,云中君切莫推辞。”
屏翳笑了笑,将锁收入怀中,作礼打趣道:“玄夷魔君赠礼,本君如何敢嫌弃,如此便替幼女谢过浸之了。”
“对了,兰儿最近可还好?”楼欲倾突然道。
屏翳闻言,喜色渐消,叹道:“那姑娘心性状如稚子,起居皆由萝芙照料。一直以来依你所托,不曾有外人打扰。”
楼欲倾对着屏翳正正经经一礼,正色道:“有劳云中君了。”说着便起身抖了抖袍子,又道:“我这便去生息台瞧瞧她。”
楼欲倾刚出院子不久,一身着绿罗裙的小仙娥便入了院子,垂首含眉,极为恭敬道:“禀君上,宫外一自称舟中客的仙人求见。”
小仙娥话刚说完,屏翳便见拱门处站着一人,现是一愣,瞬而大喜,急急起身道:“你且退下吧。”
那人已行至屏翳身前,观着桌案上的残杯,笑到:“看来今日我来的不是时候。”
屏翳身形一僵,半天才缓过神,激动的对着舟中客一礼,十分恭敬道:“多年不见,不知师尊安好否?”
舟中客笑到:“甚好。”
屏翳对了无山舟中客早有耳闻,却从未真正追究过,如今方才恼道:“徒儿竟不知,那住在了无山的舟中客竟是师尊您!”
舟中客笑了笑,便落了座。
待屏翳收却残杯,换上新盏,小心的斟了杯,奉在舟中客面前道:“这是前些日子徒儿自巫山一叶崖带回的云雾,还请师尊一品。”
杯中腾着袅袅白烟,舟中客执杯品道:“涩而回甘,淡而不寡,不错。”
屏翳闻言随即欣喜道:“倘若云姬知晓师尊来此,还品了她的巫山云雾,她定是万分欢喜的。”
提起云姬,舟中客叹道:“多年前你大婚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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