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焰火缀诗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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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偏不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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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默默放下了手里记录时事的折子。

    “你不信?”暮朝歌眉眼沉静。

    而太叔妤还沉浸在自己连“死”都没能安生的震惊中:“我不是已经死了么,还怎么成亲?”

    暮朝歌换了便装,一身雪色绣青竹的宽袖长衣,鸦发用同纹的发带松松束着,端的意态清淡雅致,跪坐在她坐着的软塌边上,只身上各处有些刺眼的渗血破坏了些许美感。

    闻言,他似有若无的叹息。

    太叔妤保证她听出了这声叹息里关于“怒她太蠢”的意味!

    然后就听他提点了:“阴婚。”

    根据异志录记载,阴婚在前朝的时候一些偏远愚昧的地区的确曾出现过,大多是富贵人家收买穷人家养不活的女儿回去给早夭的男孩配婚,以免家宅不宁。

    但因为太过劳民伤财且恶毒,早已经在各国建国之时就纷纷禁止了,不说她家一门清流,光是西凰泱泱大国也很难同意这样的事。

    除非……付出足够的筹码。

    太叔妤呼出肺里紧缩的空气,沉吟一下,还是明说了:“我不喜欢这样。”

    作为回应,暮朝歌低低笑了起来。

    一边笑着,他一边从她手里取过了被握得皱缩的折子,换上了一方浸冷的玉牌。

    太叔妤顺眼看过去,手里猛然一僵,就看见上面清隽风骨的几个字仔细的刻着:爱妻太叔妤之位。

    她是拒绝的。

    所以她抬手就把玉牌丢了角落,面上故作的平静有些皲裂,却又在片刻之后恢复了平静,然后抱着毛绒的毯子面无表情地看着窗外。

    正在下雪。

    太叔妤容易发闷,所以哪怕马车中簇拥了精巧的火炉,也留了四角的缝隙来换着空气,马车内温度偏低。

    暮朝歌起身捡回玉牌,用袖口擦拭了干净收了回去,动作间低低掩唇咳嗽了一声。伤势未愈,上车后又给太叔妤念了半天这三年发生的事情,半边身子倚靠车壁,墨发散落肩头,苍白清媚的容色倦意明显。

    却极柔软。

    倾国倾城。

    仅仅余光,就让太叔妤看得晃神。

    太叔妤正腹诽那张脸的犯规,不防头顶一片风声突然拂过,暮朝歌抬手,一点孩子气地将头颈扑伏在了她咫尺之距的软塌上,宽大的雪袖随动作蹁跹,优美单薄得像只孤鹤。

    “我雕了很久。”

    整整三天三夜。

    暮朝歌侧脸望她,嗓音有点哑,烟灰色的瞳眸朦朦胧胧:“可惜你看来并不喜欢。”虽这样说着,却没有多少失落的样子。

    他眉眼半阖,衣袖掩映下,尖葱的指尖泛着寒意的青白,轻而坚定地,握住了太叔妤露出毛毯的一丁点衣角。

    太叔妤的五感已经被磨砺得很锐。

    这样的小动作当年或许还可能麻痹自己忽略掉,现今却是一丝一毫都清清楚楚地塞在脑子里,顿时梗得心烦。

    暮朝歌他就是故意的!

    太叔妤伸手就抓住他的手,却在握住的瞬间——

    更加心烦。

    被套路了。

    果然,下一刻,原本半阖着眉眼沉静倦怠的人已经用力反握住了她,眉角眼梢俱是浅淡的笑意,又在太叔妤发怒前一刻很有克制的,暮朝歌放开了手,转而攥住了她的衣袖。

    笑意更是婉转。

    太叔妤:“……”

    笑笑笑,笑得什么似的,难看死了!

    她从毯子里抽出另一只手来,一把拉住身旁闲置的一身狐狸毛的披风,丢到暮朝歌身上。

    暮朝歌攥着衣角的手指不放,腾出另一只来随意牵拉了披风遮在背上,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想了想,还是没忍住抬起宽大的衣袖起身一把抱住了她!

    他眉眼如画,眸羽中盛着细碎满足的愉悦,低低呢喃:“太叔妤。”

    温柔眷恋,如往昔,如——

    戏子。

    太叔妤沉默,随即就感受到了暮朝歌身上不正常的热度,又兀自放松开了紧绷的肌肉。

    这朵娇花与武力值毫不匹配的娇气有多甚,她一直是知道的,但没想到的是如今她已经成功糙汉,他却还在娇花的路上毫无进展。

    就这样还敢学别人玩什么苦肉计。

    太叔妤轻轻长长的吐出胸口的浊气,抬臂环住了他,随即一个用力就要将人放到榻上,却被一把搂紧了脖颈。

    太叔妤皱眉:“放手。”

    回应她的是暮朝歌听话的放手,重新跪坐回了榻边。

    他另外拾了折子,要展开给太叔妤看,继续刚刚还算气氛融洽的事情,却被太叔妤握住手,强硬地把折子阖上。

    暮朝歌放开折子,顺着她,故作不解问:“怎么了?”

    太叔妤张口,顿了一下,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清清楚楚,冷冷静静。

    “你又偷看了我的书。”

    那些年少不知事时,靠着模糊的想象用力拉扯编绘爱恨的东西……她明明在剜心前,就已经烧尽了。

    偏偏暮朝歌刚才做的,一丝一毫,何其相像?

    简直就是照搬照抄!

    她不信这是巧合。

    她下意识摸上了自己胸口,那里,半颗温热的心脏触手可及,她不等他回答,自顾开口:“你知道么,我原本以为我会很恨你,毕竟剜心这种事,的确太疼了。”

    暮朝歌捧起一杯茶,“嗯”一下,等她的下文,雾气打落在眼角泪痣,恍若无声哀泣。

    但他这样的人,怎么会为了这点甚至称不上男欢女爱的无聊小事哭泣?太叔妤打消自己的瞎想。

    她放下茶,掌心贴了贴自己胸口,接着道:“可是现在,这里跳动的是别人的心脏。看着你,我发现已经恨不起来了。没有爱,没有恨,只有腻——”烦。

    茶水倾翻,顿时洒了一身一地。

    暮朝歌拿出手帕擦拭,指节被烫得通红,动作慢条斯理,言笑晏晏:“抱歉,手滑了。”

    太叔妤垂眼:“你不必这样。”

    “不必哪样?”暮朝歌发笑,他烧得头脑发昏,偏偏愈发笑意花枝招展,单手支着下颌骨,吐字,“不必这样处心积虑、曲意逢迎,讨好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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