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下方,太叔妤无声吞咽下满口的血腥,在巨蛇再一次咀嚼之时右手猛然用力,把左手脱位的半截桡骨硬生生按了回去!
嗯哼。
她小声闷哼,放轻脚步,一身长衣被毒液、唾液腐蚀,几乎看不出原来的颜色。
墨笔被她握紧在手里,太叔妤悄无声息地慢慢攀爬到了巨蛇嘴角的裂隙,手心下压,嵌进尖锐的骨齿,稳住身形。
看戏看得愉快的少年一愣,随即抬手挥了挥,打招呼。
太叔妤没理他,青黑的眉眼在阴影里看不甚清晰。
下一瞬,她在巨蛇咀嚼合拢嘴角,距离那双竖瞳最近的刹那猛然翻越而上,持笔——
狠刺!
嘶!
巨蛇一阵怒吼,盘踞的身体猛然翻滚,剧烈撞击山壁!
碰!碰!碰!
太叔妤借助撞击上山壁时摩擦的冲力使命抽出刺入巨蛇眼睛的骨刺,滚落在地……
喝——喝——喝。
她蜷缩在地,浑身痛得似抽搐又似麻木,剧烈喘息。
血液迅速流失使她冷极,然而在这极致入骨的寒冷中又好像隐藏着一颗火苗,在逐渐沸腾!
太叔妤清楚,那是生命机能被逼到极限之后的回光返照。
她闭上眼,屏息,忍住下一波更为剧烈的烧灼,十指深深扣入泥地。
不知道又过去了多久。
太叔妤注意到身边骤然临近的熟悉气息,和紧随而来的巨蟒尖尾,不及思考,猛然将薛雪撞开,被巨蟒蛇尾扫到地上,喷出一口鲜血!
她咳嗽几声清肃了下肺里积压的血沫,抬眼,一向清婉平静的眸眼含了冰凉。
看得薛雪一阵愉悦。
“哎呀,虞姐姐,真不好意思。”少年慢条斯理整理好了自己被蛇尾扫脏了的衣摆后,还朝下方抛了一个媚眼,“多亏有你帮忙,有你在可真好呀。”
太叔妤默。
若非有子母蛊的同生连累下,她当然不可能这么舍己救人。
太叔妤接着又连续吐了好几口血,但凡是薛雪抽风撞上去——还每每都在她面前力所能及的撞上去的时候,都不得不以身代之!
她再看不过去薛雪那花架子的打法,被逼得此刻什么都顾不上!
什么文弱书生,什么世家娇花,她只知道,她还不能死!
太叔妤攥紧手中的利器,直接用最原始粗暴的方法,挑中巨蟒的七寸,只攻不守!
一时山洞里血沫石块潭水横飞……
轰隆!
再次一声巨响下,薛雪看着时机在山壁倒塌的前一秒抽出两根指头掐住了人,再一把抓住了幽潭下的明珠,跑路!
接下来山崩地裂。
不过都与他无关了,薛雪拎着手里烂布娃娃样的女子丢给手下,吩咐:“弄活。”
随即抓着明珠离开了。
等太叔妤下次醒来,胳膊已经给被剖开之后接好了断骨,身上的伤口也被包扎处理过一通,全身上下弥漫着一股子难闻的药味。
娇气的肌肤青紫疼痛。
至于所处的地点……
这又是哪一个兽窟?太叔妤吐出一口浊气,对上了沼泽地里一双覆盖着粗粝上皮的贪婪兽瞳!
又是一番苦战。
九死一生。
一声尖利的嘶鸣过后——
太叔妤抓住崖顶的一株灵芝,无力坠落。
随后被少年接住,耳边风声萧萧,伴随着一声甜腻惊喜的嗓音:“呀,又是一个,虞姐姐可真厉害呀。”
呵。
碰,一声闷响后,神识再次归于混沌。
此后一年,是几乎往复循环的这样“九死一生”的训练日子。
又是一次醒来,鼻尖弥满着的是几乎要凑到脸上的靡丽香薰。
太叔妤倦极,侧首,没有动静。
薛雪伸出了手,指骨纤细漂亮,涂抹了嫣丽的豆蔻,戳床上人的脸,嗓音含着不明显的惊喜:“姐姐你终于醒啦!”
太叔妤睁眼,眸中空无一物,沙哑问道:“我睡了多久?”
“只是受伤了,三个月就会好,不会看不见的,姐姐不用担心。”少年摸摸太叔妤的眼,话落,已经俯身抱住了他,触感幽凉的下巴窝在她脖颈中,似是眷恋,“虞姐姐睡了很久很久,快半个月啦。”
太叔妤无力地笑笑:“……是么。”
两人安静地窝着一时谁也没说话。
一会儿后从门外进来了一个书生气质的青年。
气息浅,脚步也极轻,游魂似的,走到桌前,放下手里的木盘,上面瓶瓶罐罐的挤了一片,没有发出半点声响。
尽管已经任劳任怨地把人从死亡边缘拖回来了数次,季梭这却还是第一次看见活生生的,薛九爷捡回来的这朵“娇花”。
奇怪的是都一年多了,他们竟然都还查不出她在西凰的身份。
并且,还是这样“体质特殊”的存在。
季梭秀气的脸面上布满了惊叹,和一丢丢的惋惜,却既不多话也不显露,只平淡道:“九爷,虞小姐该换药了。”
薛雪懒洋洋地吱了声:“嗯。”然后人半点没动。
季梭:“麻烦爷让让,让在下换个药。”
“哈。”薛雪终于起身,接过来药罐和纱布,问完季梭如何换药后,又把人踢到了门口,自己端着东西坐回床边。
季梭离开前就看见,一身骚包花袍子的少年脸上挂着甜丝丝的笑,给太叔妤包扎,动作笨拙却又小心翼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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