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怡黑了脸,她现在只想睡觉,可是,她又不能真的把人丢出去。
她真的很累,身心俱疲,仿佛又回到了第一次见面,那天的高铁延误,她一天中经历了两个日夜。
那个时候,她还只是喜欢,单纯的喜欢,对于他的伤痛,心疼的忙碌的不得了。
事到如今,她爱上了他,并且是戴太太了,可是好像对于他的伤痛,已经机械的麻木了。
易怡知道他难受,却懒得动,戴陆不知道是不是意识到了这点,从上楼开始没有呼过一声痛,甚至连大声点的呼吸都不曾发出过,一直默默的自己调整着呼吸,沙发对于他实在太软,受伤的腰背没有支撑力,他一点点的移着身体,咬着牙忍着疼,小心翼翼的找着支撑点,哪怕躺在地上也好。
戴陆的手机又亮了,易怡扫了一眼,拿过来放在他的手头,摔门进了浴室。
巨大的关门声,让戴陆心脏一缩,他闭了眼睛,隔绝了一切情绪。
等易怡从浴室出来的时候,戴陆已经满头大汗的半跪在了凳上,一条腿屈伸着,上半身撑在桌上,凌乱地喘息着。
易怡出乎意料的看到了他逼红的眼角,这个姿势对于他刚刚受到撞击的腰背,可以舒服一些,可是,易怡注视着他的腿,那条带伤的左腿撑不了这样的姿势。
戴陆没有看她,闭着眼眸,止不住的颓累,”我担心你,在港,我疏忽了,实在事情太多。我不好,你没事,就好了。“他微微的呼吸,整个人在颤抖,”我马上走。过几天回来。你好好休息。有事给我电话。“他顿了顿,眼眸中水气逼人,吃力地望着她,”现在忙的好一点了,我能接到。“
”去哪里?“易怡困惑,”你才刚回来。“
她伸手去扶他,最好的姿势,是她撑着他,只要他卸一点力靠着她,他就不会这么难受。
感受到她的碰触,戴陆颤抖了下,却意外地避开了。
他恢复了清峻的神情,淡淡道:“香港还有点事,我马上就走,你好好休息,我做完就回来。”
他咬牙扶了下腿,跪的辛苦:“车留给你,我让人明天来带你熟悉,有车方便点。”他眸光惨淡,不确定的补充了一句:“等我回来,好不好?”
易怡颤抖着说,“你回来就为了看一下,我在不在上海?”
“是我不好。”戴陆力气仿佛用尽了,声音低哑的可怕:“我没有顾及到你,不要生气,我马上走。你早点休息。”
外面有人砰砰的敲着门,易怡担忧地看了他眼的状态,随手给他披了件衣服,去开门。
田云率先冲进来,一把撑起了戴陆。
更多的人涌了进来,易怡完全搞不清楚状况。她被隔离在人群外,看着有人忙碌的在使用简易包扎带,她探头,待穿好外套想跟出门时,田云已垂了眼睛,撑着门框,并不让她出门:“易小姐,很晚了。您早点休息,打扰了,我们现在就走。”
言语之间已是满满的礼貌和疏远。
人撤离的很快,易怡在客厅里漫无目的地站了会,房间里还残留着戴陆的气息。疏而不离,这样不正是她想要的吗?可是她为什么这么难过,她摸了下眼睛,眼泪涌了出来。她麻木地走上楼去,爬上床,拥着被子,带着保护性的姿势,慢慢地睡着了。
日上三竿,她睡到了自然醒,一夜无梦,睡眠质量竟然出奇的好。
对着卫生间的镜子,她看着自己的脸,皮肤依然光滑有弹性,唇红齿白,只是眼睛中已没有了往昔的灵动。
楼下的餐桌上还放在那盒生馄饨,馄饨皮已经软塌,印出馅的油脂,大概不能再煮了。
她拿去丢掉,看见原木的餐桌边缘有极淡的朱色痕迹。
摸了摸,干涸的,她随手擦了下,胸口突然狂跳。
她飞快的朝沙发走去,干干净净,刚欲松气,眼神移到沙发脚边,一口气又提了上来。
她蹲下来,淡淡的朱色痕迹,被人仓促的抹过,留下条狭长的影子。
血的痕迹。
她颤抖着摸到了电话,又是一堆未接来电。
兴师问罪么,自己暗自讽刺地笑了。
电话突然亮了,她吓了一跳。
戴陆的电话,田云的声音,礼貌而清晰:“易小姐,您醒了么?司机已经把楼下的车挪走,今天晚一些他会联络您,另外物业......”
“戴陆呢?”易怡不愿继续听下去,急切地打断:“戴陆在哪里?怎么样了?”
听筒安静了些,仿佛又换了个地方,”戴先生有点事,不方便使用电话。“
”田云。“她柔柔的叫道,”田云,你跟我说实话,戴陆呢?“
田云没有回答她,也没有挂电话,久到她都以为信号已经被掐断,田云的声音才仿佛远远传来,”易怡,过几天,我们回来。“
她又得罪了他身边的所有人,她模模糊糊的想。
过去的两天,戴陆一直没有主动联系过她,可是每天,她的楼下总是有着衣着得体的年轻人,永远与她的步伐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每天总有人会来敲门,有时候,送来一些水果;有时候,送来一串钥匙;有时候,送来几本专业书。
田云每天下午六点钟,都会准时用戴陆的手机致电于她,内容一致的刻板和机械,易小姐,您到家了么?
不胜其烦。
她突然觉得无事可干,在学校无所事事的晃了两天后,决定回趟小镇。
临走前,她发了个短信给戴陆的手机,告知她的去向。
高铁呼啸,城市与城市间的距离前所有未有的被拉近了。她贪婪的看着外面的农林桑田,小镇的家离自己好近。
午饭时分,家家户户都飘出了饭菜的香味,几家开餐厅的邻居家里,已经坐满了游客。
她跑到隔壁的“阿娘餐馆”探头看了看,愉快的唤:”李阿娘,还有位置坐么?“
李阿娘没有出来,她那个胖胖的儿媳妇伸头看到了她,欣喜地对她招手,”小怡,回来啦,来,进来。“
她绕开前厅,跑到后厨,李阿娘正在帮忙洗菜,看到她,扎手道:”哎,小怡回来啦,吃饭了伐?等歇一起吃点,好伐?“
易怡点头,洗了手,帮忙出去给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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