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菜,李阿娘,笑眯眯地拍手,”哎呦,小怡还是噶懂事体啊。“
忙了没多久,她被拉进去吃饭,简单的家常便饭,因为大厨还在灶台上忙着,只是用小锅炒了些小盘菜,李阿娘担心易怡饿坏了。
她真的饿坏了,饿这词,现在经常出现在她的脑海里。
米饭是与赤豆一起蒸的,江南人家的习惯。春令时节,野菜正欢,她看到了一碟马兰头。
她笑嘻嘻的说:”我昨天还在想外婆老早包的马兰头馄饨,今天就吃到了马兰头,李阿娘,这是心想事成哦。“
李阿娘神色暗了下,”你外婆包的馄饨好吃的。“提起筷子就给她夹了一大筷野菜,”马兰头新鲜的很,想吃就多吃点。“
李家的儿媳妇打量了易怡,也给她夹了一大块红烧肉,叹道:”小怡现在痩来,一个人大概不好好吃饭的。“
不一会,她的饭碗里就堆满了菜,她大口的吃着,一边口齿不清的喊:”够了够了,漫出来了呀。“
她的眼睛酸酸的。她想起了,第一次与戴陆吃饭,她也夹了筷肉给他,他却顿了下,虽然慢慢吃下去了,但神色有些意外。后来,她才知道,她没有使用公筷。从那以后,她就很少给他夹菜,即使她每次都会多备一双公筷,无关卫生与医学。
她更喜欢这种乡土的随性的朴素,带着不算计的人情世故。
她企图用代码穷尽事情的分析,这是算法。
他却利用事情的分析步步为营,这是算计。
这不是两个世界的隔阂,而是两种关系的碰撞,这种碰撞于她,是一种煎熬,于是,她频频出错,自己难受也让别人难受。
吃饭谈笑间,易怡瞅着外面大快朵颐的游客,由衷感叹,现在旅游的人越来越多了,小镇也越来越热闹了。
李阿娘笑道:“可不是,高峰的时候已经坐不下了,儿子媳妇正寻思把后面的住宅也改建了,扩大规模。”
易怡用心听着,插嘴说:“李阿娘,我们家的房子给你们好不好?不收租金,你帮我看房子,改成餐厅也可以。只要外形原貌不动就行。”
李阿娘愣了下,李家的儿媳妇却听出了蹊跷,“小怡,你不回来住了么?多好的房子啊,当初你们改造成药铺的时候,也动了不少心思呢。”
易怡默然,盛了碗汤,慢慢的喝着,“住不回来了吧。怎么回来呀?就算回来也住不下去了。”
李家的儿媳妇不说话了,小镇人情亲厚,大家彼此了解熟悉。黄老先生一生行医,乐道好施,有口皆碑,大家自然对于他们家事的变故更是欷歔不已,李阿娘偷偷的抹了抹眼睛。
“干什么这样啦。”易怡倒笑了,又吃了一大块肉,“现在大家都很好呀。我就是担心房子一直没人住,要塌了,既然不卖,留着总要好好的留着。”
房子自然没讨论出什么结果。虽然,易怡现在做为唯一有房子处置权的独立人,她也依然举棋不定。外公万一好了呢,回来看到自己的药铺变成餐厅,会不会气的打爆她的头?
更何况,这间房子有着她18岁前的所有记忆,人虽漂泊,总也要给记忆找一个安身的空间。
李阿娘细细问问了易怡的近况,得知她也要出国读书,不太开心的说:“你们家的人,就是太喜欢读书了。书读的太多,除了读成书精,什么都不知道了。”
易怡大笑,这个比喻,有趣的很。
以前韩愈说,岂殊蠹书虫,生死文字间。她这个书精没这么高的境界,还是食了许多人间烟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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