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寺院,沈芝同傅青宓一道来到敬亭县城门口。敬亭县与京中不大相似,此处更像江陵一些。背山靠湖,夏日凉爽舒适,而进了秋则湿冷居多。
方圆几十里广布竹林,林中有山泉,所以敬亭县又专产竹酒,以其闻名,常常引来五湖四海喜酒人士。这些人竞相追捧、欢庆的便是一年一度的竹酒节。
竹酒节在赏菊大会之后,有时是官家举办,有时又是由家底殷实的商贾世家承接过来。
这一年的竹酒节是吕家从官家承接过来举办的,说起吕家,只怕封国上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它是封国商贾巨头,以布庄为主业,辅以其他酒肆茶楼,偶尔还贩卖些粮食。
今年竹酒节的日子早早定好了,推算一下,就在三日后。他们正好碰上了这难得一遇的盛大节日。
沈芝自然是不知竹酒节一回事,像她这样的京中官家小姐,对此类事情基本没甚接触。望着来来往往进城的人,迷惑不已。
遂走近傅青宓低声问道:“敬亭可是有盛事,怎的如此多人?”
他不答反笑,伸手扣住她的手,下巴微微一扬。沈芝顺着他的视线,看见了几个腰系葫芦的人。醉醺醺东倒西歪排在进城长队里,红着脸高声谈论。
“吕家当真是名不虚传,出手阔绰,这番更是下了大本。”
“耿哥,你说的可是三日后的盛会?”
“是啊。”耿哥掏出酒葫芦,晃了晃,“适才给你们几位喝的,不就是从吕家酒肆里买的酒么?要知道,这酒光一小葫芦,就花去两百雪花银。然而三日后凡是去酒肆的,酒水任喝。你们说阔不阔绰?”
话毕,其余几位纷纷眼露精光。
“阔绰啊。这等好事,耿哥怎的现在才说?”
耿哥呷了口酒,眯起眼:“今年的竹酒节,定然热闹非凡。指不定京中有大人物下来~”
沈芝自个儿默默琢磨,许久才隐隐约约明白:这敬亭县三日后,有个节日——竹酒节。
“那人口中的大人物,不会是你吧?”沈芝言笑晏晏,打趣道。
“不知。”
“对了,竹酒节不就是个酒会么?怎的我看着这些人,口音不尽相同,怕不是来自各处的罢?”
“芝芝观察得倒是仔细。你看他们,不光口音不同,其穿着打扮亦是不同。种种皆表明是来自各处。”
“这么盛大的节日?”
“且听我细细道与你。”
而后,傅青宓将竹酒节的起始发展乃至今日壮大,一一说了出来。
沈芝恍然大悟,脸上总算由衷露出笑容:“是么?看来我们赶上了好时节。不如我们过了竹酒节,再归去可好?”
“当然。祖母就是料到正值敬亭竹酒节,才吩咐我带你出来散散心,让你缓缓心绪的。”
沈芝刚升上去的喜悦,听到他的解释后,突然急转直下。
“谎言总有被戳破的一天,万一某日教老太君发觉是你我的谎言,她空欢喜一场。届时你要如何交代?”
“交代?”傅青宓抬眸,他撒谎之时可未曾想过这些,只想她少受些苦。
“放心。此乃我一人的主意,倘若有那一日,你将罪责推到我身上即可。”
两人说话的时间,不知有人已经默默关注他们颇久,眼中贪婪之色显露无疑。
“何方人士?”守城的卫士分外严肃,不苟言笑上下打量两人。
傅青宓答道:“官爷,我们来自江陵,特来参加敬亭竹酒节。”
那卫士似乎不信,绕着他前后走了一圈:“你这一身血污,不会是越狱逃犯吧?还有这漂亮的小娘子,看起来像是大家闺秀,不会遭你挟持来到此处的吧?”
一连抛出两个问题,傅青宓也没有预料到,他急于赶路,把换衣之事忘得一干二净。在低头检查身上衣衫的时间,沈芝坏心地朝守城卫士重重点头。
卫士立即会意,长剑悄然无声搭上傅青宓脖颈,歪了歪头:“走吧。跟我们去核查一下。”
见此,沈芝提起裙摆,小跑通过关卡,曲膝福身:
“多谢官爷救了奴家,待奴归家后定携父亲母亲,前来道谢。”
而后对着被迫留下核查身份的傅青宓,挥了挥手,一脸胜者得意的灿烂笑容。
意思是:你在此慢慢候着罢,我先走一步咯。
他投了记冷眼过来,吓得沈芝身子一颤,加快了脚下步子。不多会,身影混在人群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离了傅青宓,沈芝只觉浑身舒畅,沿着长街一路逛过来,见着不少稀奇古怪的玩意儿。有些她见过,而有些则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就好比明明是泡茶的工具,在敬亭成了泡酒的。此“泡酒”非医家的泡制药酒,而是现场泡制竹酒,味鲜且饮用后意蕴深幽。
城中腰上系葫芦的人更多了。系葫芦顾名思义便是爱酒的表现,封国爱酒之人,常随身携带一个自己制作或去店铺专门定制的酒葫芦。
街市上,三五成群聚在一处,大都是围着酒葫芦,你来我往敬酒聊事儿。
无论是平民百姓,还是官家子弟,在酒面前,一律皆是好友——这就是敬亭天下酒者是一家的由来。
她惊叹于竹酒节庞大的吸引力。这场盛会,到底有多少种类的酒,有多少罕见稀世珍品,竟然引来如此多的喜酒人士?
敬亭酒肆出了名的多,沿街隔三差五便有一家酒肆。沈芝想想,觉着应当去此处最大的酒肆,如此一来,可以增加些见识。
于是乎,沈芝拦了位挂着葫芦的人,虚心求问:“这位郎君,可知这方最大的酒肆在何处?”
那人正是适才在城门口盯着她与傅青宓的人,一路跟着她来,为的就是此刻。
只见他持着葫芦,仰头灌了口酒,抬手遥遥一指:“还能在何处?穿过这条深巷,道路尽头便是吕氏酒肆。那儿便是这方最大的酒肆。”
沈芝大喜过望:“多谢郎君了。”
说罢,抬腿迈向巷子。
走着走着,忽感觉到身后有人一直悄悄尾随,她生了几分提防。为了摆脱那人,遂走快了些,那人亦然。
可恨!沈芝咬咬牙,决计在前方拐角处埋伏下,瞧一瞧跟着自己的这人到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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