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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里什么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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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章第(3/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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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

    “你觉得,博士生活累么?”

    -

    沈昼叶一时懵了,她完全没想到会被问及这个,呆呆地答道:“挺累的。”

    周老师嗤地笑了起来,好笑道:“我还以为你会撒谎,说不累呢。”

    “累就是累。”沈昼叶莞尔一笑:“对老师撒谎没有意义,我不太擅长在这时候撒谎,老师您如果觉得我回答得有问题,我现在还可以说一遍‘不累’。”

    周鸿钧老师笑道:“我让你撒谎了吗?你说‘不累’我反倒不乐意呢。我先前去你们办公室问过,一个个的都说自己‘还好’,有几个男生还说‘完全没问题’,就跟我不是从博士的时候过来的似的。”

    沈昼叶眉眼一弯,问:“我师弟师妹可喜欢逞强了。老师我找个凳子坐啦?”

    “坐吧,”周院士忍着笑:“小沈,我发现你还挺擅长蹬鼻子上脸的,难怪怀昌会喜欢你。那边有点儿苏杭点心,前几天有上海的老同学来看我的时候给我带的,饿的话就去吃点儿。”

    沈昼叶笑了起来,找了个小凳子,坐在了周老师对面。

    “……,”周鸿钧老师将电脑合上,道:“对了,你是哪年入学的来着?”

    沈昼叶:“2011年……我没上高三。”

    “也难怪年纪小。”周鸿钧笑道:“你们组那群小朋友对着你叫师姐,都叫不出口吧?”

    沈昼叶腼腆地挠了挠头:“所以都叫我‘小师姐’嘛。我们组里有工作好几年才回来读研的,我上大学的年纪就不大,他们叫我师姐还挺委屈的……不过我确实比他们经历丰富,也不亏就是了。”

    老人说:“是,我猜也是。”

    “博士确实挺累的。”老人又笑道:“小沈,你11年本科入学,在这之前五十年,我的博士学位都到手了……那时候也是昼伏夜出做实验,全年无休,跟你们现在似的,你知道宾夕法尼亚大学有个很宽广的草坪,我每次瓶颈或者实验出问题,都会去那里坐着思考人生,我毕业的时候我坐的那个固定的位置,寸草不生。”沈昼叶眉眼笑得弯弯的,点了点头:“博士学位真的挺自闭的。”

    “怀昌那时候和我也是同学,”周鸿钧怀念地说:“我和他本科、研究生甚至博士都是在一处的。我们在学校宿舍一起住着,费城天黑得很晚,那时候我们也年轻――他喜欢借酒浇愁,喝完了就对我说,我不信有人读完博士学位能不自闭。”

    沈昼叶笑了出来。

    “都这么想呀,”年轻的姑娘家笑道:“老师,我之前也有这样的念头呢。”

    周鸿钧也笑了起来:“你们年轻人现在不都说么?虐待苦博,功德无量,我女儿关注了个微博账号,一个叫PITD什么的博士生互助吐槽?一个个的投稿人对象没有,文章没有,头发也没有,博士生人均焦虑抑郁。”

    沈昼叶心想我也关注了,但是没敢说。

    “但是,”老人停顿了下,温和地道:

    “……现实就是,读博期间,没有不焦虑抑郁的人。”

    沈昼叶抬起头,看向那位老人。

    周鸿钧老师缓慢地将双手合十,说:“因为博士和硕士截然不同。”

    “硕士研究生的毕业是可以混出来的。我想指导硕士生的话,可以告诉硕士生一个方向,给他拨点款,让他去重复,他只要能重复出来这个结果,这个文凭就到手了,master在几乎所有的大学里都是一个创收的项目。”

    “可博士是突破。”周鸿钧低声道:“博士学位是我作为导师,告诉我的学生,我所处的领域里有这样的关卡,一切都是猜测,一切都是假说,需要你亲自去攻克它。”

    “――你不知道这个课题行不行,”老人看着沈昼叶说:“我作为老师也不知道。因为我想让你突破的是未知的混沌,是混乱与无序,是熵值本身。”

    沈昼叶只觉心脏忽而狂跳,望向面前的老人。

    “肯定有人失败。我见过的太多了,八年老博,选错了方向导致多年心血付诸东流的人,”这位德高望重的老人苍老道:“做了多年毫无结果的人……混沌之外可能有天地,但也可能是一堵厚厚的砖墙。”

    沈昼叶心里酸涩起来,眼里晕满晕染的天光。

    “我见过费城的黎明。”老人怀念道:“怀昌也见过,五十多年前二十几岁的我们疲惫不堪,结束两天的实验,拖着疲惫的步伐回宿舍睡觉。五十多年后的如今,你们也在直视着北京的日出。”

    “博士意味着突破了人类现有的科学界限,意味着我们将科学国度的国境线又往后推了一点,让一小点微不足道的‘未知’化为了‘已知’。PhD是人类过去、现在和将来的最高学位,注定了想得到它的人要耐得住寂静,因为这将是他们痛苦的汗水,是直视日出的血红眼睛――是一条混沌到不知回报的征程。”

    沈昼叶声音发颤:“……嗯。”

    “而每一个被授予出去的博士学位,”

    那老人看着她,在温柔的阳光中说:

    “……都是一次,对现有的人类,突破的证明。”

    他面前坐的博士生心中剧震,眼泪几乎就要滚出眼眶来。

    下午夕阳温暖,泼过柔软浅绿的窗帘。房间里弥散着一股发甜的霉味儿,坐在其中的老人身型清癯,浅蓝衬衫洗得起了毛边,透过眼镜,静静地看向她。

    “所以我必须向你们实验室的所有年轻孩子,向你,道歉。”

    周鸿钧老师话音刚落,竟重重地低下了头!

    -

    沈昼叶一时惊得失了声:“老师?!”

    “对不起。”

    年过半百的、身体欠佳的老人饱含歉疚地道:“――是我让你们在前进的路上经历了本不必经历的苦楚。我不会为自己辩解。只希望我的不作为仍能挽回,而你们不曾丢失对科学的兴趣。”

    沈昼叶眼眶里眼泪仍在打转,道:“老师,我……”

    “――尤其是你。”

    周鸿钧院士看着面前的女孩道。

    沈昼叶闻言又是一愣,女孩嘴唇鲜红,整齐鬈曲的头发披在脑后,泪花儿颤巍巍地含在眼眶里,看向面前的老人。

    “怀昌将你托付给了我。”周院士哑声道:“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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