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应下来,跟在虎头身后,他在前,我瞻前顾后地紧随着。一个衣衫褴褛的小哥后面跟着一个华衣若芙的小姑娘,自然引得不少目光。我有些不大适应,也没了左顾右盼的胆量,只顾缩着脖低头盯着鞋尖。
穿过小巷,路过那家熟悉的丝绸铺子,与年关时的艳红夺目不同,如今摆再门前的大多是暖色布匹,我不由得想到了曾经有些不可理喻的自己。我看见老板娘依旧一边吆喝,一边张罗着光顾的人,我连忙低下头,怕被她认出来。
说实话,我还从来不曾走过这么远的路,即使是在外面,爷爷也总抱着我,出一趟远门,绣花鞋的鞋底都如崭新的一般,不沾半点泥土。如今穿过闹市,大约摸已经走了一个时辰,历经长途跋涉,双脚有些肿痛,双腿也酸软没了力气。
一路上也不是没有遇见过药房,我拉住虎头,屡次提醒他没必要舍近求远。
“虎头,你瞧。”我伸手指着不远处的牌匾,“那儿就有个药房。”
“这家药房不好,”他只顾继续往前走,连片刻歇脚的功夫都没留给我,“我们要去的药房还在前面的...那家药房有位郎中和我额娘熟识。”
“哦。”我只应了句,一边继续跟着他,一边偏头思索。既然是熟识,虎头的额娘卧病,那位郎中为何不上前救治呢?反而要虎头跑来旧王府借银子。
种种疑虑在我脑海中混成一团,再加上体力有些不支,我几次拽住虎头的手臂,“怎么这么远?还有多久才到啊?”
虎头偶尔会给我片刻喘息歇脚,然后便继续疾行赶路。
我们就这样陆陆续续又走了大约两个时辰,云霞逐渐失了颜色,蟾光隐约出现在天际。当我发现这条路与东市背道而驰的时候,似是为时已晚。我环顾四周,房屋皆为蓬荜搭建,行人奚落,穿得破旧不堪,有几个瘦骨嶙峋的乞丐在争抢一块发黄了的馒头,几个彪形大汉正蹲坐在地上,他们也不管泥泞沾衣,因为他们的衣服早就残破,一层散发着霉腥的黑泥裹在衣服上,早就看不出原本的颜色。
眼前景致着实是我头一次见,这里的人面色蜡黄削瘦,眼睛凸起,像是感染重疾,一阵凉风吹过,他们打着寒战三五成群缩在一起取暖。
除了在唏嘘人们这般穷苦之外,我才意识到,这里不是京城,而是京城外一个叫不出名儿的村镇。
我的到来使当地的村民觉得惊愕,他们睁大眼睛盯着我身上颇为华丽的衣服,从他们的眼中,我看到了如黑洞一般填不满的贪婪,我真害怕会有人扑上来将我撕碎。吓得我不顾踩上泥泞水洼,往虎头身上靠了靠。
“这便是了。”我和虎头两人在一处茅屋前停下了脚。
我仰头瞧着这间草屋,一股发霉的酸臭味从不大的房门里飘出来。我睁大眼睛不敢相信这会是一家医馆,毕竟连个正八经的牌匾都没有。直到如今,我依旧想方设法说服自己。或许穷人家的医馆就是这个样子呢。
“虎头,”我皱眉冲身边人说道,“咱们去更好一点儿的医馆吧...我觉得荷包里的银子应该足够我们去别的医馆抓药了。”
虎头扭头看着我,他厚厚的两片嘴唇开了又合,话语到了嘴边却又归却了无。我却从他漆黑的眼瞳中看到了几分犹豫与歉意。
那种只有大人才有的复杂神韵从他清澈的眼睛中一闪而过。如果下一秒没有一个人突然从后面捂住我的嘴,我还以为虎头是因为带我走了这么远的路而感到抱歉。
身后人力大无比,还未等我反应过来,健硕臂膀从我腰间穿过,一把将我提起来,失重感倏尔席卷全身,没等我惊呼出口,他将一块儿脏兮兮的布团野蛮地塞进我口中,将我抱紧茅屋。
我一瞬间慌了神,脊背上渗出一层冷汗,歇斯底里地哭喊着,本能地扑腾四肢,奋力踢踹在男子身上。我看见周围的村民只是十分冷淡地瞥了我一眼,似是早已见怪不怪。
“呦,来啦。”我被捆住手脚,随意地丢在一处茅草堆上,惊恐的泪珠不停滑落。茅草屋里昏暗不堪,我借着微弱的光,看清眼前男子脸上那处蛇蝎一般的疤痕。
原来是他!是二伯父的亲信,卫蓝,那个曾被几个家丁抬着丢出王府的男子。
他上前几步,蹲在我面前,笑容有些可怖,伸手擦掉我眼角的泪珠,低吟念叨着我的名字,“爱新觉罗.昔瑶...”
我害怕极了,往身后挪了挪身子,直至脊背靠在冰冷的墙面上才知已无路可走。
卫蓝上前,舌尖舔了舔干涩的嘴唇,不怀好意地猛然扬起我的下颚,使我不得不直视着他,“才八岁啊...真是可惜...要是再大一点,我定要让你享受一下人间极乐!”
话罢,他又凑在我的脖窝处狠狠嗅了一把,我吓得呜咽着将头扭到一侧,在这一刻,我感受到史无前例的委屈与侮辱。
“不过没关系,昔瑶啊...”他离我如此之近,其口中恶臭扑鼻而来,不怀好意地诡笑,“你可以做我的童养媳啊。”他一边说着,一边用嘴唇贴上我的脖颈,贪婪无比地吮吸着,那一刻,又痛又痒的感觉席卷着我,我惊恐地睁大眼睛,含糊不清地恳求着他的饶恕。
可是我越是这样,似乎让他更加兴奋,变本加厉地在我脖子上啃咬着,双手不大安分地游走在我的衣服上。我几乎绝望地闭上眼睛,阖眸是无尽的黑暗。
“老大,”一声召唤似乎让他回了神,“您要的东西...”
卫蓝眸带邪淫地看了看我,终于起身,我连忙缩成一团,惊惧的望着眼前一切。
只见虎头将那枚荷包递给卫蓝,卫蓝一把夺过,使蛮力将荷包的口撕开,不耐烦地向下倒。荷包中的银两稀里哗啦地落在地上,但从他不屑的眼光中明显看得出来,他要的并不是这个。
荷包倒空,地上散落的银两隐约发光,与这件残破的茅草屋格格不入。
只见卫蓝恼羞成怒,一把把荷包摔在地上,对着虎头的脸上去就是一拳,“令牌呢?!”
虎头重心不稳,跌坐在地上,两手捂着脸愣愣地盯着卫蓝。当初他们约定的时候,定不是这样说的。
卫蓝身侧的一个形似屠夫的壮汉摩挲着下巴,眯眼寻思道,“不应该啊...上次我明明看见老东西将令牌放进这个荷包里的...怎么会没有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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