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蓝气不过,抬脚重重踹在虎头身上,声音如撕裂一般,“令牌呢?!我问你令牌呢?!是不是被你私藏了?!”
我看到虎头的鼻下流着血珠,身上被踹得青一块儿紫一块儿,如弃犬一般缩在墙角直哆嗦。
卫蓝瞥了我一眼,冷哼一声,俯身提起虎头褴褛衣襟,让他勉强倚墙站起身来,“你!...现在就给我回亲王府,告诉那个死老头,他的宝贝疙瘩在我手里,让他明白晚上之前,带着令牌,只身一人来这儿见我!”
虎头喘着粗气,颤颤巍巍地应着。
“如果他将此事告诉别人,或者我看到有其他人跟他一起来了...”话到一半,卫蓝扭头看我,犀利眼光中夹杂着几分蠢蠢欲动,所出话语叫我闻之战栗不已,“我就把他孙女儿的衣服一件一件撕下来,然后当着他的面,砍下着小家伙的头。”
“你要一字一句地传达...不然。”卫蓝松开虎头的衣襟,害得他差点站不稳摔个踉跄,“你和你额娘的贱命,全部不保。”
虎头听罢,眼眸一沉,颤颤巍巍地出了茅屋。从他掀开门帘的瞬间,我瞧见外面擦黑,此时此刻爷爷应该已经回府,不见我的踪影肯定着急坏了。
“老大,”屠夫开口,“这么做,是不是太危险了...”
见卫蓝不做声,屠夫又继续说道,“那老头子手中有五十万兵权,万一他擅自动用军令,那还不得把这村子踏平了。”
“哼。”卫蓝冷笑,“他敢?”
“未经天子应允,私自动用兵权,那可是诛九族的死罪!”卫蓝转过身,一步步朝我走来,“前阵子,二公子已经在朝堂中集结几位王公大臣,一同上奏构陷老头子,说他有叛乱之心...”
他蹲下身子,巨大的身影挡住光亮,将我吞没在黑暗中。
“证据无论真假,无论是不是真的能证明他有策反之心...皇上和老头子的关系,你也知道...”卫蓝再次挑起我的下颚,“虽说表面上兄弟同心,但早在二十年前,他们就已经因为一个女人而心生芥蒂...”
我知道,他们口中的“一个女人”,就是我的奶奶。
“现在皇上动不动就把老头子召进宫中,还不就是怀疑他真的有异心了么...”卫蓝凑到我耳畔,鼻息轻嗅,唇齿开合时,我感觉到他的唇瓣碰到了我的耳垂,话语轻而易举让我慌了神,“他若在这个风口浪尖动用兵权...别说他一个了,整个旧王府,谁都跑不了!”
卫蓝起身,满意地瞧着怔住的我。
原来不测风云早已来到,爷爷在朝中被构陷,我从来都不知道,他也从来不曾透露半分。每每从朝中回来,他都会静静地泡一壶茶,然后在书斋里看些杂书,与我笑谈古今文人墨客的风流趣事。我竟从来都不知道,他正承受着如此之大的压力。
屠夫听了卫蓝的话,频频点头,似是放心了些。
“明天老头子若敢来,我就让他有去无回!到时候...”卫蓝贪婪的笑声回荡在我耳畔,这一切犹如噩梦一般,“令牌和童养媳,都是我的!”
原来这是一个圈套,他们引诱爷爷过来只是想夺取令牌,他们并没有打算等价交换。他们不会饶了爷爷,也不会放过我。
最开始我还盼望着,希望爷爷能早日来救我回去,但是听到这儿,我心中的火焰霎时间熄灭。我想让虎头半路上带着她的额娘离开京城、逃离魔抓。我不想让爷爷知道我如今的处境,就让他觉得我是走丢迷了路。我不想让他来送命。
尤其是为了我送命。因为这会让我比丢了自己的贞洁与性命更加难过。
我垂眸,怔怔地盯着身下发了霉的稻草,眼泪又止不住地掉落下来。
我整夜没睡,疲倦与惊恐就好像躲藏在草丛里的豺狼猛虎,它们幽深的墨绿色眼瞳盯着我看,好像随时都能够扑上来把我碎尸万段。
当门帘再度被掀起的时候,清晨薄日的光依稀透进来,一抹熟悉的身影从帘外走进来,我凝神去瞧,是虎头。
“老大...话儿带到了。”他冲一旁坐在木桌上打盹的卫蓝点头哈腰地说道。
“嗯。”卫蓝睁开朦胧睡眼,随意问了句,“怎么才回来,不会是半路又偷懒了吧?”
“晚上赶夜路,不太好走...”虎头连忙挠头辩解着,这个理由似乎说得过去。
“那老头子可是说了什么?”
我眼睛一亮,连忙摒息聆听。
“老王爷说他今夜会只身带着令牌过来,但是请您务必不要伤害他孙女。”
“呵!”卫蓝轻蔑一笑,“都已经是泥菩萨过河了,还有心思惦记别人呢?”
听到这里,我恐惧的情绪暂时缓解,但我又开始替爷爷担心起来。
“行了,拿上地上的银子,滚吧。”
卫蓝无所谓地撂下一句话,只见虎头连忙屈下身子,将地上散落的银两全部揣到衣兜里,连滚带爬地出了茅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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