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窗望出去,见车座上的雷公道长,搭拉着脑袋,一动不动,莫非道长遇害了?
三哥不管会不会走火入魔了,心头一紧,救人要紧,一骨碌起身,打开车门,跳下车,三脚两步,赶到车座前,还好,道长两臂挂在车座扶手上,人没掉落车下,鞭杆却掉了。
一摸道长口鼻,出气粗重,脸上火烫,知道长伤重昏迷,一时倒无性命之忧。
忙抱下道长,将他放入车内地板上,关上门,折下一根树枝,聊作鞭儿,跳上车座,匆匆赶车离去。
他明白,周遭尽皆一窝狼眼线,道长伤重,急需治疗,此地不可久留。为了甩掉一窝狼的眼线,三哥挖空心思,换了三辆马车,绕个大圈子,在天色微明时分,终于,神不知,鬼不觉,背着道长,进入濠东桥旁芦苇丛中的茅舍。
无奈,道长病得不轻,伤口发炎,急需药物,一窝狼当然明白,道长的伤口,若无药,必死无疑。
如今,多半南京城所有的药房,都布下了一窝狼的眼线,若配药者配的是跌打损伤、消炎止血类药物,定会被眼线盯上,无异于自暴行踪。
为了救道长,即便被盯上,也得去,到时候,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三哥精心易容成一个耄耋老翁,白发苍苍,拄根拐杖,租了辆马车,到城西一个小药房去买了一大包药。
城西距城北大濠有十余里地,距城东的天马山有数十里许,也许,瘸腿狼一时疏忽,奇巧没安插眼线呢,毕竟人手是有限的,再说,即便一等一精明的人,也有百密一疏的时候,碰上运气好,或许还真能逃过一劫呢。
人老是往坏处想,怎么行呀,也得往好处想想嘛,至少,应该两面都想才是,尽往坏处想,还怎么做人。
咋的,哥还真不信,迈不过这个坎啦。
当三哥提着一大包药,叫了辆驴车,离开药房时,向周遭瞥了一眼,没看出有啥异样,所有的人,都专注于自己的事呢。
药房伙计在接方取药,买药的人则忙于付钱找钱,药房门口的叫花子在晒太阳捉虱子,地摊小贩在跟顾客讨价还价,三哥靠在椅背上,长长松了口气,对赶车的道:“师傅,去城北。”
赶车的问:“城北哪儿啊?”
三哥道:“急啥,老夫没想好,到了城北再说。”
赶车的道:“这么走,可能要绕道,到时候别怨小的,讹大爷钱啊。”
三哥道:“哪能呢,不怨,走吧。”
车走了一会儿,三哥打开后窗,向身后瞥一眼,见有辆黑色马车,在后不远不近的跟着,既不靠近,也不拉远,像是无心,其实有意。
隔了一会儿,黑色马车消失,一辆褐色马车跟上啦,也是不远不近的尾随着。
三哥对赶车的道:“赶快点。”
赶车的道:“大爷,你不怕颠呀?”
三哥道:“不怕,快点。”
驴车一快,盯梢的马车也快了。
三哥笑道:“师傅,慢点。”
赶车的道:“怎么又慢啦?”
三哥道:“唉,别多问。”
随即将一张金叶子塞在师傅手里,师傅大喜,道:“大爷,你老怎么说,小的就怎么干。”
三哥道:“好喽。”
驴车一慢,盯梢的马车也慢了。
别看换了辆车,其实是一伙的,从城西到城北大濠,本
来只有十余里地,三哥绕了一个大圈子,其间,跟踪者的车辆经常变换,甚至,有时变身为骑驴或骑马者,在后死死尾随。
后来,赶车的也发现了盯梢,问:“大爷,后边有人在跟踪,谁呀?”
三哥道:“是老夫的老婆,花钱雇的人。”
“跟踪你干嘛呀?”
三哥道:“她疑心病重,怀疑老夫在外头养相好。”
赶车的笑道:“那就别养啦,干脆纳为偏房嘛。”
三哥笑道:“嗨,她是醋坛子,就更了不得啦,会上吊跳楼喝毒药,弄不好,要出人命。”
赶车的道:“哎,老太太也真是,多这把年纪了,过一天,少一天,为那点子事,何苦哟。”
三哥道:“其实呀,老夫根本就没相好,她神经兮兮,成日价疑这疑那,没个消停,把人烦死。”
赶车的道:“看来,她爱你爱得入魔呢。”
三哥道:“不对,那不叫爱,叫‘幺蛾子’,叫‘作’,没人受得了,换了你,也一样。”
三哥一边与赶车的瞎聊,一边留意身后的跟踪者,车在城里兜圈子,心却牵挂着大濠茅舍里神智不清的道长,得快点回去,为道长熬药救治,晚了,恐怕道长的伤势会恶化。
三哥让车赶到鼓楼的繁华集市,此地市井繁华,人山人海,驴车停下,他跳下车,消失在熙来攘往的人潮之中,终于甩掉了一窝狼的尾巴。
之后,三哥返回大濠,在茅舍里为道长熬药煎汤,精心治疗,两天后,道长烧退清醒,伤口逐渐好转。
一窝狼的暗探确实厉害,整整一天,查遍南京城所有的客栈妓院,浴场赌场,集市寺庙,均一无所获。
莫非柳三哥离开南京了?不可能,在未找到南不倒母子前,他根本就不可能离开南京一步。从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柳三哥跟南不倒母子,没在一起。
如今,他是跟身负重伤的雷公道长在一起,道长是他的累赘,行动不便,使得查找变得比较容易,若是柳三哥是孤身一人,来去如鸿,飘忽不定,要找到他,就不易啦。
既然人烟稠密之所,皆无柳三哥踪迹,那么,极有可能藏身在荒郊野地。
大濠那片芦荡,自然成了一窝狼重点排查之地。
第二天一早,一窝狼有个叫狗仔的暗探,头戴草帽,手握钓杆,扮成钓客,坐在濠东桥那摇摇欲坠的栏杆上,晃荡发呆,心想,这偌大一片白茫茫的芦花荡,上哪儿去找柳三哥呀?
正百无聊赖之际,见附近芦花荡里冒出袅袅炊烟,起初,狗仔并未在意,垂钓者或渔夫,也是人,也有肚饥的时候,野炊做饭是常有的事,并未在意,稍顷,风头一变,风儿向狗仔扑面吹来,风中飘来的并非饭香酱香肉香鱼香,却是药香,是那种淡淡的中草药的香味儿。
中药品种繁
-->>(第4/6页)(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备用站:www.lrxs.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