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不到就慢慢找,能找到最好,找不到,也只有算了,在下只是尽人事而听天命耳。”
说毕,他请本观主带着他去看看玄虚观旧址,于是,本观主与他来到玄虚观,但见断壁残垣间榛莽丛生,狐兔出没,一付荒凉景象。
徜徉其间,感慨万端。终于,在玄虚观旧址旁,找到了一方杂草丛生的坟头,拨开长草,见坟前有一方石碑,上书“尊师无言道长之墓”,落款为“弟子金蝉子百拜敬立”。
上山时,管统丁与保镖未带工具,只得用双手将坟前的杂草清理干净,免不了手上臂上尽是被荆棘划开的口子,事毕,管统丁跪在坟前祝祷,神色极为端庄凝重。
这是怎么回事?管统丁与无言道长是什么关系?与尤一天又是什么关系?当时,本观主有些糊涂了。
回到清福道观,管统丁在功德箱又留下了一封银子,这封银子足有一百两之多,乃本观建观以来,单笔最大的捐赠。
临走时,他再三叮咛,务必继续查找尤一天的亲属,三个月后,会再来吕梁山听结果。
翌年初春,管统丁又来找本观主了,遗憾的是,本观主还是没能找到尤一天的亲属。
沉吟有顷,管统丁道:我想花四万两银子,在鸡冠岭上造一个体面一点的道观,那银子是我兄弟尤一天拼了命挣来的,我不能动他一个子儿,既然,尤一天没有亲属,他生前曾跟我说起,在吕梁山上,当过几天道士,当时我并未留意,连他叫啥道号,都不知道,到了这儿,才知道他还真当过道士,那就用这笔钱,造个道观吧,也是他的道縁。道观的名称就叫“忆天道观”,以示我对兄弟在天之灵的挂念。道观的格局,悉数按道家规矩办,只是要保留一个侧院,建在向阳坡道上,取名玄虚宫,宫内园林由玄虚观与无言道长的坟墓,两部分组成,杂以青松翠柏,假山林泉,玄虚观须按旧时外貌恢复重建,玄虚观内部装饰所用的石材、木料,却务必质地考究,保暖防潮,原无言道长的坟墓,保持原貌,增设些石羊麒麟及供案供桌即可。每逢清明、冬至,若在下忙于俗务,不能前来祭拜,望道长代替在下在无言道长坟前祭拜一番。
于是,管统丁将“忆天道观”委托本观主筹建,先预支纹银一万两,之后,按道观营造进度,分批支付,道观建成后,由本观主任道观方丈。
当时,清福道观已破败不堪,本观主正愁十余道众,今后何处落脚安生呢,便应承了下来。
前后花了三年时间,忆天道观终于竣工了。
在开光的那一天,管统丁自然也来了。
那天晚间,在新落成的玄虚观内,他屏退保镖,关上门,与本观主开怀畅谈,看来,他是个性情中人,对兄弟尤一天的死,难以忘怀,如此重情重义的人,如今,已是绝无仅有、凤毛麟角了啊。
听到此处,金蝉子已如坐针毡,不禁问道:“建‘忆天道观’总共花了多少银子?”
传真道长道:“四万一千五百两银子。”
金蝉子“喔”了一声,无语了。心道:我事成后的犒赏是三万两银子,管统丁还贴了一万多两,看来,杀我并非是为了银子,是按江湖规矩在办事啊。事后,想必他心中有愧,故以建造“忆天道观”来救赎自己的罪过,求得灵魂的安宁。
哼,老子对你永不宽恕。活着,天天诅咒你快死快死,死了,则天天诅咒你在阎王爷的炼狱里活受罪,让你的灵魂,在地狱的炼炉里滋滋翻烤。
他心里这么念叨,心底的怨恨,却好像忽然不见了,就像丢掉了一把钥匙,再也打不开箱笼的锁头,找不到要找的怨毒仇恨了。
不,我要找,怎能因他花了点银两,便将血海深仇就此揭过呢。
传真道长道:“道友,你知道管统丁接着还说了些啥?”
金蝉子道:“不说也罢,贫道不想听。”
传真道长道:“道友不想听是道友的事,本观主却受人之托,必须得说。”
金蝉子“唔”了一声,这声“唔”,不知是表示同意呢,还是表示拒绝,是想听呢,还是真的不想听?要是不想听,他完全可以一走了之,传真道长虽通周易八卦,却不是武林中人,他要走,根本就拦不住,不过,金蝉子毕竟没有走。
传真道长道:“管统丁道:我那弟兄有可能已死于非命,有可能还活着。”
金蝉子暗暗吃惊,道:“他是这么说的么?”
传真道长道:“是。管统丁接着说:如果他还活着,有一天,来到忆天道观,你务必告诉他三句话,请勿忘怀。”
金蝉子问:“三句话?”
传真道长道:“是。管统丁的第一句话是:我对不起兄弟尤一天,当初,真不该让他去办那件可怕的事,没成想,事情办成后,却招来了杀身之祸。我不是故意的,请相信,自从兄弟出事后,我的心一直在痛,那是一种不能也不可言说的锥心刺骨的疼痛。”
金蝉子心道:痛?哼,难道比我还痛?!一句好听的话,打动不了我,我的心已僵硬凝固。
他在心中努力寻找那把遗失的钥匙,要打开箱笼的锁,寻找回心底那份陈年累月的怨恨,却怎么也找不到那把钥匙了,当然更找不回那份沉甸甸的怨恨了,他的心已空了,一片茫然。嘴上却问:“管统丁的第二句话呢?”
传真道长道:“管统丁的第二句话是:兄弟如手足,当哥的绝不会干见利忘义、不如的事。如果,在大祸降临的前夕,我灵到了杀人灭口的消息,请相信我,定会暗通情报,让尤一天远走高飞,逃出生天。即便招来杀身之祸,也在所不辞。可惜,我被蒙在鼓里了,真的,我是一无所知啊。”
金蝉子僵硬的心,不由得一软,莫非我真的冤枉他了?是我一匕首攮死了他呀。
他看看自己的手,那手上好像还沾着管统丁的鲜血,使劲在衣服上擦了擦,手上的鲜血,好像总是擦不干净。金蝉子的脸上一片错愕,目瞪口呆。
传真道长的目光从金蝉子的脸上掠过,道:“喂,喂喂,道友,你没事吧?要真受不了,本观主就不说了。”
金蝉子道:“我,我,我没事……说,接着说,他的第三句话怎么说?”
传真道长道:“管统丁的第三句话是:他若来了,请告诉他,有人怀疑我兄弟还活着,务必让其隐姓埋名,远走高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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