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沉睡中醒来,愣愣半晌,一时茫然。
……那个啥,好沉重的说。
推了推压在身上的躯体,纹丝不动,再推,依然没动静。
“公子?夫君?……醒醒?”
“药解了没?”唯一的记忆,停留在似梦非梦中,好像想起什么,又什么也记不得。
究竟有没有怎么样?她一头雾水。
根据她可怜的经验,这种事之后产生的副作用所谓腰酸背痛腿抽筋,她貌似一概没有,唯一有的是身上那死沉死沉的重压。
推了半天没反应,四周的烛火已经冷却熄灭,更加看不清一切,想要翻动,半天没能成功。
“醒醒啊,喂,你活着不?”好歹给句话。
“……那个,压死了,我喘不过气了!”依然没动静。
“我,可不可以用脚?”
……
“我可真用了哦……”委实喘不上来了,阿弥陀佛,管他去死吧。
连推带踹,咕咚,总算是把身上重压给推了下去。
擦亮火石,找了个火把好歹点亮,凑近了细看。
惨白如纸的脸,益发衬托黑发乌眉,原本殷红的唇,亦淡无血色。
连呼吸,都感觉不到。
没来由心中漏了一拍,难道……
迟钝的记忆突然想起什么。
昏睡前耳边传来的话语。
那重重叹息之后隐约的只字片语:“……终究,还是舍不得,如果,如有有一天,你,也能舍不得么?”
沉重哀怨的语气盘旋在脑海中不去,不由的伸手触碰。
指尖冰凉,无声无息。
难道……
呆呆默然半晌,一咬牙,伸手按住胸口。
听了半晌,终于隐约感到一缕微弱的跃动。
欣喜感,像是一朵花,突然绽开。
可是也就是昙花一现而已。
如今,她又该怎么做?
在沉默了许久之后的黑暗地道中,时不时响起了几声低促的声音。
砰!
“……哎呀,对不起!”
乒!
“……哎呀,头!”
乓!
“……哎呀,脚!”
“操,没事长那么重干什么!……”
鉴于黑暗,覆盖着所有,一切不能拿出来示人的诡诈,无良,负面的东西,都被它吞噬。
阿弥陀佛,看不见为妙,为妙啊!
总之,当一缕光芒在黑暗中重新被瞧见时,地道里发生的一切,无论好坏,咱都不提也罢。
唐桃儿气喘吁吁的半驮半拖着沉重的公子从地道转出来,仰望一轮明月,长吁了一口气。
太,不容易了。真是。
“哎呀怎么才出来,可让我老婆子好等。”
冷不丁一旁冒出个声音吓得她一手软,眼瞅着公子要被扔出去,对方眼疾手快将人接住:“小心那我的少奶奶,这可是你家夫君。”
唐桃儿捧着胸口扑腾的小心肝戚戚焉的瞧着不知那犄角冒出来的胖婶,眼神哀怨。
大晚上黑魆魆的您老这么突然来一下,是个人都要吓死的好不好?
也不知道这个出口到底在什么荒郊野外的,远处蔓延起伏的峰峦静静屹立,时不时几声猿啼如同鬼哭狼嚎。
近处,野荆荒树,枝桠蔽月,清冷的月光亮得发蓝透过叶梢稀稀拉拉洒落,如同一粒粒的珍珠。
偶尔几声夜枭咕咕的叫声意境深远,极其渲染气氛。
荒郊野岭的鬼地方啊。
胖婶扶着公子低头瞧了眼,惊叹:“嗨哟我的天老爷,公子这是怎么了青一块紫一块,好好一张脸被谁折腾的这是?”
闻言唐桃儿眼神飘忽游移:“这个……”
胖婶突然摇头啧啧一叹:“就这点出息!老爷这么英明神武的怎么就生出这么个货呢,笨死了!”
(⊙_⊙)您老这是骂谁呢?
却见胖婶抬头瞄了眼,顺势将人事不省满头是包的公子往她怀里一推,瞧着她忙不迭接手又摇头叹气:“快跟老身来,晚了就迟了。”
唐桃儿一头雾水:“什么迟了?去哪?”
眼见对方不予理睬扭头就走,万般无奈的拔脚跟上。
她可不想被扔在这鸟不拉屎乌龟不生蛋的地方。
问题是身上的负担沉甸甸拖延了她的步子,眼瞅着前头胖婶矫捷的健步,再看看自己凄惶的沉重步履,不由道:“婶子您等等我,好歹把你家公子接过去呗?”
胖婶扭头看了一眼。
“那个,我扶着吧还是。”
继续艰难的扶着沉重的负担困难的跟随着胖婶的步履,一路气喘吁吁累死累活。
到底这是要去哪里?到底还要走多远。
眼瞅着前头的人没有要停下的脚步,唐桃儿狠狠喘了口气。
干脆,把人扔这算了……
仿佛后脑勺有眼,一念方起,胖婶转头朝后看了眼。
……还是算了,继续吧。
冲对方友好的笑了笑,胖婶停下脚步往前一指:“赶紧上船,记得等天亮再出舱,可别乱跑。”
拖着艰难的步伐走近,顺着胖胖的手指往前一瞧。
眼前豁然一片。
山坳下方视野骤然深远辽阔,碧海如墨,蓝天似夜,在千里一线处,交织相连。
有一轮明月半圆非圆,孤悬天际,挥洒银雪点点,烟垄浩淼。
近处,却是旗幡高挂,风桅摇摇,艨艟巨舰雕着狼牙饕餮,威严列守,隐约有潮击舱门的飒飒声。
岸堤右陇,有如长蛇巨龙般的灯火,璀璨明珠般逶迤排列,照的近处堤坝灯火通明。
脚下一片,却隐约在阴暗之处,喧嚣自此,被潮汐声盖过。
从未见过这么大阵仗的唐桃儿有些讶然:“这是哪儿,下面在做什么?”
“丰陵北郊月牙港。”胖婶回答了前一个问题。
月牙港?唐桃儿倒是知道,这块近海码头是丰陵出海门户,出了月牙湾就是四通八达的海路,北可到狼毒,西可到渤海,往来各国的船只都会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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