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四章横刀飞渡长河荡,夺云拂乱定乾坤(上)第(1/3)页
长空晻晻,四野荒楚,千里之地,蔓草丛生。
李朝每驰鹜一步,纤秀清丽的脸庞便眼泪澜澜,多少次了,她总幻想着与他再度相见,哪怕仅有只言片语,哪怕仅是惊鸿一瞥,可那已入黄泉的人再也不能回来,看不见她的哭泣,听不出她的呼唤。
正是:梦里只见故人飞,从无回首相望!
时光飞逝,李双白的音容逐渐在脑海中模糊,李朝恐惧着,担忧着,她多想记下他的样子,呐喊着,子君,回来吧!
独自思人是煎熬的,不期今夜那魂牵梦绕的身影陡然出现,点燃了李朝内心那已频近寂灭的希望,她追风逐电也似的奋起直追,看也不看四周,好似无边的黑暗与她全不相干,丝毫不在意前方是否潜藏危险。
叹:人世里有多少痴男怨女?
为何如此惦念他,甚至不愿忘记?李朝深思后认定,最令她难以忘怀的是他那少年坚持,是他残躯的毅力,那精神滔滔荡荡,可洗濯人的心灵,可驰魂宕魄。
夷然狠刹浑不怕,只因悲伤难遮弃。
天地间,凡万物生灵,不以物质而惑,不以色而迷,不以利而诱,此精神蕴结,虽死犹存于世,在浊浊尘世,恰似被点上了圣洁,在生时烂烂绽放,死后也从未落幕。
剑客与杀手,生死抉择之间,不管柳枫也好,蓝少宝也罢,亦或是狠戾如李双白,俱逃不过命运轮转,最终只看意气伸向何方,把自己的生命交托于天地,以人世来公判,执拗的死去,会拐弯取巧的活下来。然活者又如何,不过是从一个炼狱通向另一个炼狱。
天道不仁,强霸争权,兴祸乱,挑干戈,百姓要么被服奴役,要么于洪流中挣扎,迫不得已行军入伍,乞求赏一口饭。
从来歃血不管生与死,打打杀杀讨生活,强人为刀俎,苍生为鱼肉,道德仁义皆丧尽,礼义廉耻俱泯灭,盗贼乱点烽烟起,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富贵朝不保夕,贫穷年年有,钱帛尽,饿殍生,饥馑荐臻,互相践踏,哀鸿遍野无人问,你也抢,我也夺,抢来夺去,人杀人!
析骨而炊,易子而食,烽火中的啼哭,血泪难尽述。
古来道:兴败无常,得失相抵!
千夫不愿为奴,不愿死,江山只待谁纵横?
烈火无尽,仁人志士踏涅槃,伸手指天河,乱手飞处,玉阶盘错,蹈昔日志士峥嵘,诛无道之邦,自强之心不灭,不思恶讦,唾之以门橹。
乱世诉,端审己身,可曾操国家之难?可曾操同室之戈?有之,或未有之?
柳枫叹:为家国而毁别国,操戈兴他国之难,恶讦,掩耳折腰,为生存谀笑,耻吗?吾辈一同扪心自问!
志气凌云的英雄豪杰,凭栏观四海,孤立一片片古战场,古道萧瑟,只影凭吊,刀锋剑云竞相过,徒留一道道流影,落寞地划过天际!掩袖垂泣,弃爱绝恨,抛弃所有,与家断绝,踏进血海,深仇难望,损了身体,舍了名誉,即使立身污浊,也孤注于志气。现而今那条路却渺渺无际,看不见希望,目今落得个忠奸不辨之徒。费尽心力,诸事成空,却只能轻轻地跪伏,望天而嚎,泪眼朦胧,怜悯疾呼:“割不掉,舍不下,概因半生辛劳,已倾尽所有,怎堪前功尽弃?前行孤寂,犹在峭壁中攀爬,早已望不见回头路。”
前方,或死,或生!倘若回头,可以安然么?
蹉乎,人世起波澜,皇天不亲,素来由人覆灭,又岂须老天垂怜?那李家先辈们不曾面缚降城,他既为儒者,以大成,以大义,愿神魂碎裂,扔弃悲泣痛苦,为志向而搏杀天下。
乾坤镜里照肝胆,执笏书事,笏笔备书,愿将志气付江湖,溺身杀伐,誓不做讦人手下之昆仑奴!发虑宪而冲冠,指天再借一方净池,濯濯全身尘污!纵使吾皇不信,也无愧于心!扯下一片衣角,以血写就,仰天叹一口!
柳枫定睛望着手指的鲜红,下定决心似的道:“人而无仪,行而无义,不死何为?我愿忍丑以待时机!”
黑夜无边,山风灌骨,吹起柳枫的长发在暝雾中丝丝飞舞,只见他目光中现出少有的冷杀,恨声道:“老贼,李枫与你誓不两立!”
远处,柳敏儿与眭听轩一齐踏风而至,走近后悄然立在旁侧,见柳枫这番神容,二人皆各有思忖。
柳敏儿一阵涩然泛上喉头,低首处,一只手正迟疑着伸向袖口,触摸着那道掖藏的圣旨,许久,方踮足奔前,交给柳枫。
圣旨中,李璟显然因谣言而恐慌,令柳枫尽速击退强敌,即刻返京,限期早则十日,迟则半月,不得有误。
柳枫看罢默然。
眭听轩目见圣旨,不睹也了然,瞥见血书,神思猛为那物所夺,面容固然冷淡依旧,却走开一步,陷入某种凝思,抬首望苍穹,眼前蓦然闪入一个十岁的少年。
那少年略有几分稚气,眉宇间与眭听轩惊人的相似,状貌修伟,清挺至极。在眭听轩的记忆中,他总是卷缩在那架金匮内默不作声,金匮被拉开一条缝,从那隙中窥出,一滩鲜血猛地喷溅过来,射在他的衣袍及眼角上,他双目陡然呆傻,怯怯地注视着滚落至金匮跟侧的人头,大气也不敢出。
那也是个少年,只有九岁大,两人是堂兄弟,半刻前,他们讲好一起玩捉迷藏,堂兄方躲入金匮,听到堂弟的脚步声近在咫尺,正欲推开金匮一角窥看堂弟的行踪,不料,望见的是堂弟已身首分离。
金匮里黑漆漆的,那室内也死一般寂静,老半天无人敢入,他的心也随金匮而鸣,声似槌镜,清而悲。
此后的岁月里,很长一段时间,那少年再也不会说话。
眭听轩记得哥哥奔了进来,一面焦急失色,在那园中四处找寻,一面吃惊地四下张望,幢幢屋宇满室鲜血,庭院长廊,随处皆是横陈的死尸。
哥哥急坏了,慌张地唤道:“昭仁,昭仁……”良久,才寻出金匮内的少年,将他拉起来,却发觉他已经呆了,傻傻地一句话也不说。
哥哥将他搂在怀中,见其死盯着那颗人头不放,连忙捂住他的眼睛,道:“昭仁,别怕,昭箓只是去天堂了!”
这就是眭听轩的记忆,十六岁那年,初遇天圣老人,他开口的第一句话便是:“我想学剑,师父!”
上天山,改名重新做人,生命中有个‘仁’,仁者,克己复礼,天下归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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