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敬安缓缓说道:“很久以前,在一个山村里住着那么一家人:他们一家五口靠着两亩祖传薄田过活,日子过得很是清苦,不过比起许多佃户人家,却又好得太多啦。()
那家爹爹粗通文墨,常常在耕种之余,教三个子女读书识字;妈妈则终日忙于家务,有时也给镇上大户人家帮工,挣点微薄工钱补给家用。
那三个孩子甚是懂事,连五六岁的小妹妹,都晓得家里穷困,就算逢年过节,看到镇上许多孩子有新衣裳、新鞋子穿,但三兄妹从来没跟父母哭闹讨要过新衣裳、新鞋子。
两个男孩大的十来岁,小的七八岁,兄弟俩整天带着小妹妹,或放牛或砍柴,要么在田里捉泥鳅,要么到河边钓鱼虾。遇着运气好时,捉到的泥鳅、钓到的鱼虾甚多,三兄妹就拿到五里外的镇上去卖了,然后把钱如数交给爹爹妈妈。
有天傍晚,三兄妹到镇上卖了鱼虾离开,小妹妹想是肚子饿得紧了,忽在一处卖肉包的摊子前,磨磨蹭蹭,挪不开步子。两个哥哥便咬一咬牙,给小妹妹买了一个肉包子。
小妹妹很是欢喜,不肯独个儿吃,硬要大哥二哥一起吃。两个哥哥谁也不肯吃,三兄妹正推让间,突然蹿来一条大黄狗,一口便从小妹妹手里叼走肉包,好好一个香喷喷的新鲜包子,眨眼间入了狗腹。
小妹妹受此惊吓,更为失去肉包而十分伤心,顿时放声大哭。与此同时,旁边却响起一阵哈哈大笑。
事出突然,两个哥哥一呆之后,瞧见路边站着三个少年,当中是个衣着光鲜的十六七岁阔少,听他一边嬉笑,一边夸狗,更有两个小奴才不住谄媚,兄弟俩登时晓得,分明是这阔少纵犬所为。
二哥性急,忍不住冲着阔少大骂。这阔少一声令下,大黄狗猛扑上来,张口就咬。那大哥见状,顺手抄起肉包摊上的一把铁钳,朝扑向弟弟的恶狗猛砸,只听一声狂吠,大黄狗摔在地上,狗血四溅,死了。”
孩子们纷纷拍手喝彩,笑得甚为畅快。伏在黎幼虹膝上的一个小孙女,仰脸问道:“爷爷,后来呢?”
梅敬安叹了口气,道:“那三兄妹终究年纪太小,又不会武艺,结果被这阔少主仆三个暴打一顿。小妹妹挨了阔少一脚狠踢,一头撞到石板地上,当场昏迷不醒。
当时街面行人虽多,却没人敢挺身过问。这阔少原来是镇上大富豪吴老爷的长孙,谁也得罪不起。可是那时候,三兄妹如何晓得?非但挨了顿毒打,卖鱼所得的钱也被抢个精光。
兄弟俩头破血流、鼻青脸肿,轮流背着小妹妹,一跛一拐的回到家里。双亲素来不发脾气,头一次重重的数落了兄弟俩。
当天夜里,小妹妹伤重不治。爹爹妈妈无比悲伤,失声恸哭不止。瞧着床上的小妹妹,兄弟俩怒发如狂,一边大哭,一边叫嚷报仇。
次日清晨,那家爹爹妈妈抱了小妹妹尸身,带着兄弟俩赶到镇上,苦苦求那卖包子的摊主,指认昨天在他摊前打人的阔少是谁。()
肉包摊主畏惧吴府霸道,无论如何哀求也不肯答应。一位围观的路人实在于心不忍,遂说他昨天亲眼看到,乃是吴府的小公子纵犬胡为,而后率仆打人。
那家爹爹妈妈流着泪,跪谢过这位仗义执言的好心人,不顾旁人的善意劝阻,执意要找吴府说理,拉凶手去县衙见官。
寻到吴府门前,莫说吴老爷、吴大少爷不出见,就连一个管事的都不露面,只有一群家仆闻声冲出,挥舞棍棒,气势汹汹,驱赶门前喊冤的这一家子,还有跟着来瞧热闹的人们,然后砰地一声关上大门,来个不理不睬。
那一家人哭骂半天,到了晌午,吴府始终紧闭大门。
那位爹爹抹去眼泪,带着一家人赶了三十里地,饿着肚子进城,找到县衙击鼓鸣冤。
谁知县老爷升堂之后,哈欠连天,甚不耐烦,容不得那爹爹将冤情详细呈明,数番呵斥打断申诉,道是一面之辞,不足采信,须得双方到堂对质,方能查明案情。县老爷一拍惊堂木,拂袖退堂。
一干衙役如狼似虎,马上把大声哭冤的那一家人赶出衙门,不许他们再多待一时半会。
那一家人无处伸冤,悲愤无比,天黑回到家里,那爹爹猛地口吐鲜血,昏厥于地。
那妈妈抱着小妹妹尸身,痴痴呆呆的坐在床头,脸颊贴在小妹妹冰冷的额头上,轻声哼起歌谣,仿佛女儿刚刚入睡。她一整天就这么抱着、紧紧的抱着,从没一刻松过手。
那小兄弟俩一边号哭,一边把爹爹抬到床上,然后去厨房取了火石、拿把柴刀,摸黑奔到镇上,绕至吴府一侧墙外。
弟弟身子瘦小,先从狗洞钻入墙内,然后悄悄打开院子小门,让哥哥进来。哥儿俩误打误撞,潜入的正是侧院柴房。当下,两人便在干柴堆里放起火来。
时当盛夏,干柴遇火就着,霎时燃起冲天大火。待吴府众人四下赶来灭火,兄弟俩早就逃离镇上了。
他俩放的这一把火,仅仅烧掉几间杂物房。吴老爷勃然大怒,天明请来县衙捕快勘察,断定是有人纵火,于是立刻疑到头天来哭冤的那一家人身上。
那爹爹一夜昏迷,醒来看到那妈妈痴痴呆呆的模样,看到小妹妹的尸身,不禁急怒攻心,又吐了好几口血,一阵天旋地转,挣不起身。
便在这时,一伙公差闯了进门。他们一边吆喝,一边抖起铁链子就来锁人。那爹爹大叫一声,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猛地坐起,一把将抓他的公差推了个跟斗。
这公差大怒,爬起来举铁链子朝那爹爹乱抽乱打。那家娘儿仨早已被几名公差捉在一旁。那妈妈兀自抱着小妹妹尸身,口里哼着儿歌;小兄弟俩见爹爹遭到毒打,大声哭骂,想要挣脱公差去救爹爹,然而怎么能够?父子三人就此被抓到吴府。
公差瞧见那妈妈模样,多半是疯了,也都懒得理了,算是高抬贵手、法外开恩啦。”
孩子们听到这里,纷纷含泪叱骂官差仗势欺人、吴家为富不仁。梅敬安道:“好孩子,你们小小年纪,就能明辨是非,懂得什么叫做‘仗势欺人’、‘为富不仁’,爷爷真是高兴得紧。”
十三四岁的长孙阿震流泪问道:“爷爷,那家人后来怎样了?是不是最后都给姓吴的恶霸害死啦?”
梅敬安默然一会,说道:“在吴府里头,那父子三人被吊起毒打,吴老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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