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而立之年,记性不如忘性大了。”说罢,隐约带着一丝恳求的意思,仿佛想要快些结束这个话题:“时大人,燕统领,我这便去取今日司平阁的报表,请二位过目。”说完,急急转过身去,俯身从案几上的文牍中抽出一本册子,但他手不小心一抖,竟一把将砚台打翻,险些摔碎。
而时若闻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侧,伸手接住那方翠色砚台,笑容有些意味深长:“萧大人可得小心些,这砚台瞧着名贵,若是碎了,便也真的碎了,如覆水难收啊。”
萧昊深吸一口气,也是微笑着回道:“谢时大人提醒。”
站在一旁的燕北知看的有些糊涂,却又觉得没什么不对,巡捕司与工部素来不合,若是萧昊安安静静地呈了报表,而时若闻本本分分地巡防完毕,这才有些不对。
只是争端归争端,巡防总耽误不得。这儿离大同阁已经甚远,燕北知只将那巡防的令牌出示,便接过那册子,笑着道:“萧大人若是还有要事,自可离去,我们巡罢自会离去。”
他这话是看出二人之间有些不对头,并不想多生事端出来,然而萧昊却连连摆手:“燕统领此言差矣,此乃职责所在,还是由我领二位转一遭才好。”燕北知眉头一挑,又看了时若闻一眼,时若闻微微一下,点了点头。
“也好,”燕北知点点头,心想这位时神捕倒是比穆指挥使好说话,知晓这宫墙里要留几分面子。
时若闻翻阅司平阁报表,其中自然无甚奇怪之处,细细翻阅之下,工部司平阁的事务比起走过的那四部要简便得多,但简便并非简单,司平阁的报表上,十之有七和整肃紫禁城、迎接万寿节的布置有关,时若闻虽与墨家奇门有些关系,却也不精通与这些事务,一时间两眼有些犯困,燕北知瞧他有些迷惘,笑着上前接过册子,拉他到一旁轻声道:“时兄,且听我一言。宫中六阁的报表,你看得懂自然最好,可若是看不懂,其实也无须这么仔细的。”
时若闻眉头一皱,不明白燕北知这话是什么意思。
燕北知稍一张望,见工部官员大多各行其事,便笑着道:“时兄未曾来过宫中,也没在紫禁城中当过差,初来期间难免小心谨慎,怕误了大事,这是时兄尽职尽责,自然是好事。但时兄你应当知道,本朝选官任官最重实干,纵然是崇尚清谈论道的礼部,也得有实打实的政绩才进的到大同阁中。京官不比别处,政务最是繁忙,故而各阁官员惯用的词句与寻常有所不同。这,是其一。”
时若闻点点头,大概明白了。
燕北知继续道:“其二。六阁掌管天下事务,分工并不同,尤其工部最讲实干,水利、农桑、城建、修渠通江等等,长久以来,逐渐有自己的一套说辞,况且又有开国时收缴的墨家传承,如此一来,工部的事情便有些……近乎晦涩了。”
时若闻恍然,连连点头,怪不得他觉得有些字句熟悉,原来如此。
燕北知也是点点头,笑着道:“先前几阁的报表,诸如刑部,时大人自然熟悉,可工部的事情,只怕除了工部自己,旁人很难全然看清。又比如礼部,今日的员外郎樊逊是我旧识,写的才易
懂,否则礼部的拗口字句,不比工部少。”
宫中的水,时若闻现在才觉得真有些深了。
“那这册子?”
“无妨,”燕北知瞧着胸有成竹,转过身去,将册子递还给萧昊,“萧大人,册子我们已经看过,大体上并无差池。只是此次万寿节不比往日,工部的往来除却原有的记录以外,还得多备几份。工部又不同别的地方,司平阁中有诸多图纸一类的,太过重要,我会遣派禁军的人过来,所以还请萧大人照顾则个。”
萧昊微微躬身,便是答应了。燕北知点点头,又讲些别的。
时若闻在一旁看着燕北知熟练的敷衍,感触良多。宫中做事果然需得经验,燕北知方才讲了一通,细想之下其实空空如也,但听起来的的确确有道理,若是换了时若闻自己来,只怕讲不出这些。
两人话了,萧昊向时若闻拱手一揖,平静道:“既然读过报表,二位便请随我来吧。”
时若闻眼神深沉如海,看向神态归于平静的萧昊。
萧昊并不看他,只是自顾自地在前边,一边带路一边介绍:
“司平阁始建于太祖时,与紫禁城年岁相当。素秋作乱时损坏,后又修缮如初。六部六阁中,司平阁是最大的一座,也是距离国库最近的一座。此处有五间庭室,工部四司各居其一,居中则是司平阁大堂。”
萧昊一边讲着,一边主动为两人讲解司平阁的建筑结构、砖瓦梁柱、各式布局,甚至无需二人开口,萧昊便将司平阁或许可能发生的隐患讲出,并有详尽应对的办法,工部在这方面的水平,确实是高明。
而萧昊似乎有些过于热情,司平阁的一草一木他都讲得极为详尽,或许有些太过详尽了。时若闻静静地听着萧昊逐渐平静的语气,和越发沉稳的态度,心中明了:萧昊讲的口干舌燥,也无非是心中紧张,停不下来罢了。
“萧大人,”时若闻出声打断萧昊对虞部的介绍,问道:“许尚书不在阁中么?”
萧昊答道:“尚书大人此时应当在御书房,皇上午后召了六部尚书议事。”
时若闻点点头,状似不经意道:“每年万寿节,六部都如此忙碌吗?一路走来,六部没半个闲人。”
萧昊此时已然恢复了初时的神情,却不敢那般高傲了,只是有些讥讽地回道:“时大人说笑了,六部助圣上治理朝政、料理国事,不止万寿节,别的时日也是忙得很的。想来巡捕司应当清闲,唉,可惜在下生得劳碌命,比不上时大人。”
燕北知见二人又要生事,连忙打个哈哈,插了句话:“萧大人为国为民,巡捕司巡视天下,一样一样。不过,今年万寿节似乎确有些不同,萧大人,你可有觉察?”
萧昊与巡捕司有宿怨,与燕北知可没有,何况也无须得罪禁军统领和燕方皋的儿子。他微微一笑,与燕北知讲话的语气温和不少:“燕统领确实是慧眼。今年的各类布置确实多了不少,单就以工部为例,今年运来的东西,比去年多了一倍,据说礼部那边祭祀也有新的流程,前些日子,还有礼器失窃的传言。”
时若闻眼神一凛,想到西山的那柄古怪短刀,正要发问,却又想起那一晚,穆关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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