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推门进去,使暗器手法点住那人哑穴,反手关了门做个噤声的手势,又做个割喉的手势。那人瞧着时若闻,一时竟不是迷惑,而是害怕,时若闻轻声道:“若是你发出声响,这药铺子里的人都没什么好下场。还是你觉得他们足够本事杀了一个巡捕司的捕头?”
那人连忙点头,时若闻拉开门缝瞧了一眼,外边吵吵闹闹,似有生意上门,这处一时不会有人来。他瞧着这年轻人,气息不稳,面露惊慌,再瞧他相貌平平,手上有干重活的痕迹,也不像是富家子弟,稚气未消,看起来武功平平。他皱着眉朝那少年道:“我问你答,合我心意,我可放你一马。”说罢,将内力运于掌上,轻轻向床边窗户一挥,窗外晾衣裳的架子随之而散,此举自然是威胁。
那少年见此情景,顿时点头如捣蒜。只是一顿盘问,这少年既不是紫泉宫,也不是福海堂,只是个十一二岁的孩子。时若闻便道:“我现在解了你哑穴,你仔细和我讲清楚,漏半个字,我让你悔恨终身!”
少年更害怕了,连连点头。时若闻上前,解了他的穴道,这少年松一口气,呜咽着道:“这位老爷,我真的不是什么坏人,也不是什么紫泉宫福海堂,我只是一个小打杂的,我什么事都没干啊。”说着竟要哭了出来。时若闻面色严肃:“小声些!你若不犯事,何必逃我!说,为何光天化日,不顾律法,使轻功逃窜。你逃得是什么人,为何逃。”
这少年勉强止住哽咽,颤抖着答道:“我……我是是城北一家客栈的跑堂。有个姓关的客人,因为我多给他一杯酒,他就教了我一点轻功和内力。我也是初学,想着好玩,才在屋顶上跑的。”
“哪家客栈?”
“城北的迎客来。”
“你的伤呢?”
“我在屋顶上跑,一时兴起,飞到高处,又往远处跑,再回过来,发现这些屋顶长得一模一样的。我一时鬼迷心窍,想飞出长安,再也不给那个恶心的肥掌柜做事,但走到一处宅子的屋顶,有点累了,就歇息一下。然后我听到,有几个人大声说些什么‘江湖大势’一类的话,就趴在那里听。一个年轻一点的说‘下九流里,刘千财占的份儿,什么时候能分出来?’
。一个女的就说道:‘怕什么,老爷子现在就在长安,很快我们也能凑一份尝尝。’但是一个粗一点的声音又说道:‘老爷子来长安做什么,你又是怎么知道的?’那个女的听到他不信,就说:‘矮子你别不信,我和秦一罗上床的时候,亲耳听他说老爷子有事情,来长安办事的。’”
说道此处,这少年忽的顿住,面色忽的红了一下,继续道:“然后,然后我就不知道怎的发出声音。然后屋子里面的人喊了一声,我没敢答应,他们就扔了一把刀,戳中我。我赶快就跑了。”
时若闻仔细听完,又道:“你怎么跑的?你轻功初学,他们没追你吗?”
这少年回道:“我当时情急之下,就跑到京兆尹的屋顶上躲起来。他们就跑到另一个方向去了。后来我想出城,却碰到了大人你,再加上那把刀我没敢拔出来,越跑越疼,就来这里找我的好朋友了。”
过程虽曲折,但讲的有条有理,时若闻倒是高看这少年几分,敢借京兆尹的威风,敢学一点轻功就想闯江湖,这少年倒是有点志气和胆气,还从城北跑到这里,也算坚韧。他点了点头,又问道:“你说那个客人教你轻功,只是因为一杯酒?”
少年见他语气渐渐缓和,也慢慢平静下来,道:“是啊,那客人很是威武,和大人您一样。”这马屁拍的不轻不重,时若闻也不受用,冷冷道:“你当街违反律法,我本该缉你回去,但你年岁小,我当你不懂事,就放过你。”
这少年听到此处,面露喜色,当即就要起身跪下,只是牵扯伤口,疼的龇牙咧嘴。时若闻一时也觉得好笑,只是不动声色,继续道:“但你牵连的事情非同小可,我要你保密,你可明白?”少年连忙点头。
时若闻略一思索,从腰间掏出一粒朱紫色丹药,在那少年口诵青天大老爷之际,弹入他口中,这丹药入口即化,少年郎张着嘴,一时愣住,时若闻道:“这丹药,叫西天断肠散,你若是吐露半个字出去,我便让它发作,到时候,可就不是这医馆能救的了。”
这丹药实则是七情谷疗伤的圣药,时若闻见这半大孩子有胆识,一双眼睛也露着机灵,但阅历浅,便诈他一诈。
这少年听得西天、又听得断肠,当下三魂丢了七魄,时若闻轻声笑着道:“不过你若是别讲出去,就什么事都没有,我有空可以教你点武功,你说好不好?”
时若闻面色既不凶恶,又露着一股子威严,语气沉稳,这少年一天之间变故重重,也只能信了他的话,时若闻又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吕答应,肥掌柜说,他让我做什么我都得答应……”
时若闻幼时亦有流落在外的经历,此时不免生出几分同情,随口道:“这名字不好,我下回见面给你起个新名字。”说罢,又听得外边声音渐渐散去,应当是客人走了,对他道:“此间的事情,莫要宣扬出去。”说罢,留下一块小玉佩嘱咐他“藏好了,若有危险,拿着这个来巡捕司找我。”旋即从窗户翻身出去,绕着墙边离去。
脚步声传来,门打开,是青衣小伙计依着门,欣喜道:“小吕子,大生意上门,能有三钱银子嘞。”见吕答应有些出神,便又放大音量喊了他一声。
吕答应回过神来,怔了一怔,也是傻笑着道:“那就好,那就好,生意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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