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依我看,当中不少人当不上这个名头,诸如秦崆之类,只是江湖传言武艺非凡,实则久住青城山,不见得如何。”
魏西云摇摇头,反问道:“赵浩歌也是久住山中,你不一样对他的修为推崇至极?”
魏明竹撇了撇嘴,说道:“赵浩歌的内功传自道门,养生的法子和七情谷颇多渊源,我自然门儿清。”
魏西云哈哈大笑,说道:“秦崆的剑术与我年轻时的路子很像,我还是知道一点。他也不是久坐山中,去年年尾来过长安城的,还和我讨论过剑术与剑意的事情,是个很有礼貌的少年。”魏明竹有些惊讶,却依旧说道:“那也不见得功夫就多高,说不定只专精于武学理论呢。”她倒是不以为然。
魏西云淡淡地嗯了一声,顿了顿,认真地说道:“丫头,江湖上虽有欺世盗名的王八蛋,却也不少隐姓埋名的豪侠高人。多闻楼这次大张旗鼓搞了这些事情,要说只是一时兴起,我是不信的,江湖上每逢风雨飘摇,必有反常的征兆,加上朝廷对江湖越发不满,最近还搞了个缉律司,我觉得要有事情发生了。你哥的武功不在我年轻时之下,我是放心他的,但你不修内力,只能学招式,我很担心。”
咳嗽几声,魏西云接着道:“多闻楼号称广闻多识,评人论事必有依据或目的,例如唐雷,这个人我是知道的,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但能评十六人之中,全因其父唐行的一十四死士,唐行此人品行亦是不端却自有本事,不可小觑。而金翠堂的少堂主介天柳为人狂傲,却排在唐雷之后,心中必定不满,加之唐家和金翠堂早有恩怨,却又因同属紫泉宫而不得不忍着,如此一来,定生祸端。其余种种,细想之下,实在不由得我不担心。”
魏西云做捕快久了,遇事的想法也往这坏处想,他闲赋在家,有一日忽然听到这多闻楼的排榜,心中多想了一会,却得出这么个结论。
听到父亲的话,魏明竹仔细想了想,噘着嘴反驳道:“爹你想这些事情,是以多闻楼有阴谋做前提的,也可能多闻楼就是以实力论呢,介天柳确实不如那一十四死士啊;而且唐家是多闻楼的大客户,金翠堂却不是,说不准是讨好呢?多闻楼见风使舵的功夫也不浅啊。”魏西云素来宠爱这个小女儿,故而魏明竹有什么话,也都直言,魏西云摇摇头,笑骂道:“你呀,牙尖嘴利。”
魏明竹笑嘻嘻地接受了表扬,记起晚上穆关陵讲的故事,便和魏西云大致讲了讲,魏西云实则大致知晓穆关陵生平,然而每听一次,都不免为其感慨,他伸了伸腰,语气怀念道:“穆先生所讲非但是过往,更是当时江湖的一些剪影,实在不是这些美酒所能描述全面的。”
魏明竹与穆关陵之间,相隔几十年,江湖这块田里,一茬换一茬,何况她对穆关陵的了解,大多是些只言片语,以及一个老顽童的印象,今晚听得穆关陵亲口所述,心中其实已经起了好奇心,她歪了歪头,问道:“那穆爷爷年轻时,也和现在一样吗?”
魏西云微微一笑,说道:“你自幼长在七情谷,又回长安久住,不曾多在江湖中走动,故而知道的不多。等你下个月满十五岁,能替谷里行医,到时候走到世上,听世人评说,岂不比我讲的好?”
魏明竹虽有失望,但思及江湖之中风云激荡,又不免心生向往。魏西云见她这幅样子,心中即是自豪也是担忧,这一双儿女心智武功俱是上等,然江湖之难测,又让他害怕起来。他想到此处,心中说服自己不要杞人忧天。此刻天空中虽是万里无云,但长安城中却并不明亮。
一阵微风吹过,魏西云轻轻拍了拍手,轻声道:“夜深了,去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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