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帝国拾遗纪

首页
关灯
护眼
字体:
第三十九章 寒蝉泣雪第(4/5)页
   存书签 书架管理 返回目录
住秦王,温软黏湿地吹了大概二十来句枕头风,吹得他恶心。

    “她跟寡人闹多大的事,都跟你没关系!”

    “可是她太跋扈了,怎么可以辱骂天下最尊贵的王?!”

    秦王翻个白眼,一把将她推开。

    至此,秦王的好心情彻底败光。

    他怒气冲冲地走在幽长的宫道,蒙毅铁着脸带着十余位宿卫默默跟着。

    蒙毅除了掌前殿诸务,还要管近身宿卫。秦王夜间宿在哪儿,哪儿就得筑起三道防线。

    今夜这三道防卫已经移了四个宫了。

    一夜之间被四个媳妇连着撵出来四次,秦王觉得自己不能就这么窝囊地滚回前殿一个人睡。

    他想着要不去问问安陵,娃的预产期,可是养胎的安陵性情很不稳定。

    稳妥起见,他只好去找了最不可能撵他走的那一个。

    这一个睡得太早了,到扶苏宫的时候宫灯都暗了。

    他轻手蹑脚爬进郑夫人被窝,吓得女人魂飞魄散,一番打闹之后趴进他怀里哭了半天。

    好在最后终于得了安静,互相依偎着入了梦乡,梦里好甜。

    他不知晓,有人已仗剑入此城,身负一人一国的血海深仇来赴一场死约。

    五天以后,或许秦王就永别了美人与江山。

    荆轲只有五天的时间准备。

    觐见的礼仪有大行和太卜亲自教习,可咸阳宫的防卫却没有多少人能给足够的提点。

    秦王每天都要翻阅燕国文书,与太尉和丞相商量如何与燕使讨价还价。

    荆轲找蒙嘉喝了几顿酒,把前殿防卫的所有细节都旁敲侧击地一一摸透。

    带剑卫士不可上殿,这是个绝妙的漏洞。

    五天,四天,三天,两天,一天,一天有十二个时辰。

    倒数第十二个时辰,他看舞阳帮店家杀了一只猪,血溢满长池。

    倒数第十一个时辰,庖厨把猪的尸体烹熟,味香肉美汤汁粘稠。

    倒数第十个时辰,宫中谒者传召他入宫。

    秦舞阳忐忑不安,荆轲则非常镇定,要么这是上天多赐的一次机会,要么就是提前。

    燕使身着官衣由谒者领路郎卫随行,进入永巷。

    他以为是秦王提前召见询问,满怀杀心而来,不曾想步入瑶台之境。

    冬尽春初,干枯的紫藤随风摇曳,阳光落下满地斑驳。

    宫墙内很安静,孩子们都被谴去王后宫中,因为王后喜欢孩子,孩子们也喜欢王后。

    女官引他入了正室,清疏雅致无须珠玉粉饰,名木暗香自有天纵风流。

    三重帘。

    帘内美人曳妃裙,宫女围作一团锦绣;帘外游侠着官衣,郎卫环伺如同押着死囚。

    “多谢燕使替清河传书。”

    荆轲闻声惊愕:原来,是她!

    清河能信任荆轲,将与秦宫的渊源和盘托出,就是因为大哥哥说认识她母亲和从母。

    卫国弹丸之地,国人大都识得两位天赐的翁主。

    琬红衣红裳枣红马,琰白衫白裙雪白驹,一对马儿在山水田野间慢慢长大,一双王孙也在芳草嘉树里渐渐窈窕。

    少年荆轲报国无门,于阡陌桑梓间放声歌着“彼黍离离”。

    知我者谓我心忧

    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歌声引来了踏青的小马驹,琬儿下马问少年歌者:“你所忧者,谓何?”

    荆轲所忧者,国将不国。

    琬儿带少年人回了君城,将他送到了卫元君面前。

    少年没能得到元君的垂青,离开君城时,那“彼黍离离”吟得更落魄。

    琬儿和琰儿送他出了濮阳,琰儿牵着姐姐的衣角,目送斜阳里的少年。

    自那以后,他就再也没有见过她们。

    只是听闻,后来琬儿和琰儿都被送去秦国。

    后来,琬儿死在了秦宫。

    十四年后,荆轲遇见琬的女儿——清河。

    荆轲细细与琰说起清河。

    喜欢看书,为了看他的藏书,特地央了爷爷搬到他家旁边与他做邻居。

    喜欢击剑,得了一把剑叫承影,舞起剑来连男孩子都害怕。

    很调皮,会做饭,酒量不好,针线活很粗糙,音律也学不会……

    话愈来愈多,乡音也愈来愈难隐藏。

    后来,荆轲描摹的对象就从清河转到了故国。

    濮阳的君城没有了。

    芄兰宫前的两株海棠,红海棠已经死了,白海棠还活着,但是不开花了。

    卫角君被迁到野王,已经没有了君王的威严。

    ……

    话尽时两行泪,哽咽声声。

    寂静许久,竹帘声动。

    侍女掀帘,琰移步相见,美好的身段,伤痕满布的脸。

    荆轲呆住了,记忆里清透无暇的少女,已经改换容颜。

    有泪在眼底,盈盈不敢落。

    这是他的公主,是卫国人的荣耀,因为她,天下都称卫国为美人之国。

    可是,卫国没能保护她,而是拱手将她送进了狼窝。

    她受的每一道伤,都在诉说卫国男人的无能。

    他,或者他们,本该保护她,却只能由她在这里被摧残成这副模样。

    对不起。

    三个字,荆轲只能用唇语说。

    琰能读懂,轻摇头,惨笑:“与你无关。”

    她拿着清河送来的苇叶,有惑:“她的书我看得懂,可是这个我不懂。”

    荆轲顺着她的手指看去,卷缩的苇叶徐徐展开,露出一个“眉”字。

    侍女摊开另两叶芦苇,也各有一字,一字是“尺”,另一字是“间”。

    眉间尺?!

    荆轲陡然心惊,他太过大意,大意地低估了清河。

    若是被秦王看见,荆轲现在怕已是人头落地。

    “我竟没想到她这般心思!”荆轲镇定须臾,佯装轻笑:“女孩子的事,我也不知道。她眉间有痣,想来是用眉间尺落款,物勒其名吧。”

    “眉间痣?她走的时候才四岁,我都记不得了。”

    -->>(第4/5页)(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备用站:www.lrxs.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