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小册子重新放回到盒子里,再度施加咒文层层封印,放回到书橱里。他坐在铺满洛斯兽皮毛的躺椅上缓缓地调匀了呼吸,站起身来准备离开。
从这时候起,他就不再是隐蔽空间里那个对混沌之后充满憎恶的法师,而是一个性情冷淡又身手果断的男战士行会的副会长。
在主人离去的空间里,工作台上那一颗不起眼的翡翠珠子轻轻滚动起来。
翠绿色的翡翠珠变得更加透明,淡银色的光辉包裹着玉珠,露出了玉石内细密的石絮,像一株枝叶繁茂的树,如伞盖般张开。
树下,一个全身不着寸缕的卓尔女子正在翩翩起舞。
而在那株巨树的枝杈间,下元太一君很没有形象地蹲着,后来想了一想,自己又不姓孙,终究还是换了一个翘腿而坐的姿势。
伸手攀住一条青枝,在手中慢条斯理地编着花环,下元太一君还是瞄了一眼那位月下舞者。
鹰击长空,鱼潜海底,这是生灵天性,而幽暗少女的天性莫非就是不穿衣服?
转念间,花环已然成形,带着馥郁木香的青翠叶片间点缀着细碎如黍米般的金黄花序,于是青叶的木香和金花的甜香混合起来,让花环变成了一顶清意盎然的香华冠。
云台天童与灵泉天童就随侍在下元太一君身侧,不用吩咐,就双双捧起香华冠,飘然降下,轻轻巧巧地将它戴到了那位以少女身姿示人的女神头上。
衣冠楚楚的下元太一君,和除了花冠不着寸缕的伊莉丝翠,就这样树上树下地对视着。
最终还是下元太一君首先移开了目光,幽暗少女这种纯出自然的生活习惯,要换了个女神来还好说些,自家与她相见,总免不了几分尴尬处。
如此一来,想要不尴尬,那就赶快谈些正事。
“看起来,这位用冷酷伪装忧郁的副会长先生,很受您的喜爱。”
“他正在迷茫之中,”伊莉丝翠轻轻挽起垂到耳边的鬓发,带着她永远拂拭不去的哀伤语调。“只是他现在还在犹豫,到底要不要背离我母亲的蜘蛛之道。”
说到这里,她抬起头,看着下元太一君:“那么您认为呢,是否应该给与这个迷茫的年轻卓尔一些正确的指引?”
“我乐于为遭逢灾厄的人们施与援手,舞蹈家女士。”下元太一君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起了一件看似不相关的事:“但是怎样才是‘解救于厄运之中’,这事必须要有一个客观的标准。”
从树枝间摘下一片香叶,在鼻尖嗅了嗅,下元太一君随即将叶片揉成一团,抽出叶脉和叶梗,编织成一个矮小的人形,托起在掌心。这个粗糙的小人偶,半死不活地躺在下元太一君掌中,微微抽搐的身躯就像是在打摆子。
“比如我手心的这个老先生吧,他害了很重的病,并且诚心地向我祝告,请求我帮助他摆脱病痛的折磨。那么问题来了——”
“这位寿命即将走到尽头的老人,需要的是什么样的解救呢?是一下子根除了全部的病痛,愉快地走完生命的最后一程,还是直接中止他的痛苦,让他回归于死亡的怀抱?”
不等伊莉丝翠回答,下元太一君就叹着气回答道:“生死寿夭,这是生命必须经历一遭的旅程,我也不是司掌死亡与生命的神灵,不论是增长寿命还是安乐死,都不是我应该过问的。既然号称解厄,我就不该去否定灾厄本身,而只能关注于‘对灾厄带来的问题进行解决’,这便是‘消灾解厄’的本意。”
说到这里,下元太一君一摊手:“对这位乌斯特拿萨的青年俊彦而言,他的地位稳固,安全无虞,虽然恋爱被拆了,算得上是一件不幸事。但是卓尔社会没有地表的婚姻制度,一个太过年轻的女祭司偶尔对英俊青年动了心,这样的露水姻缘太不长久,就算这对小情人真的结合在一起,也不过是‘主母’与‘侍父’这种主奴关系。不管被不被拆散,在我看来永远也算不上正经夫妻、合格情侣,更谈不到夫离妻散、鸾抛凤拆,我这消灾解厄之尊,也自然没有下手处。”
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很明白了——卓尔精灵的“爱情”纠葛?就卓尔城邦里这种只谈滚床单不谈感情的混乱状态,先得让我看到个真正情比金坚的卓尔情侣啊!
这番话说出来,伊莉丝翠微微沉吟片刻,才点了点头:“既然您这样认为,那么我们可以再看看。”
“自然是应该再看看。”
……
………
乌斯特拿萨的蜘蛛教院,和每一座卓尔城邦的同类“女子大学”没有什么两样。
见习祭司们身穿黑红两色的低肩长袍,然后以最虔诚的跪姿环绕在教导主母的身边,聆听她们万年前老祖母们的光荣历史——
在蜘蛛神后旨意下编写的卓尔历史,基本就是将卓尔精灵们对地表精灵和其他种族干的事情,统统把加害者一方换成了地表精灵。而“饱受侮辱和损害”、“遭遇了一切不幸”的卓尔精灵,必须将这一切都报复回来。
因此,为期四个小时的仇恨教育,总是让教导主母陷入了一种她们主子曾经饱尝过的扭曲情绪中去——
“今年的蘑菇歉收——”
“都是地表精灵的错!”
“灰矮人盗贼袭击了我们的商队——”
“都是地表精灵的错!”
“灵吸怪歼灭了我们的远征小队——”
“都是地表精灵的错!”
“我一晚上杀了十个男性,也没有找到合适的床上宠物——”
“都是地表精灵的错!”
这样的布道与“历史课”,到最后,就变成一个个见习女祭司们激动地挣开她们原本就不怎么紧实的长袍,向着地表的近亲发泄着所有生活中的不满。
应该说,在卓尔社会这种被某个神灵蓄意控制的地方,压力已经积攒得足够多,树立一个共同的假想敌,也是有益于统治的好事。
当卓尔精灵们乐于去狩猎地表精灵的时候,起码他们没有那么多力气和心思对着主母们露出獠牙,不是么?
在这些半癫狂的女祭司之外,一个身材娇小的女祭司冷漠地注视着蜘蛛教院的日常布道。
和那些衣着干净的菜鸟不同,腰间挂着黑曜石匕首的女祭司穿着一件沾满血污的白色祭服。
色彩的运用在蜘蛛神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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