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堆?便沿着小道快步下山。
其时天气清冷,天上繁星点点,四周山体肃穆,静寂无声,他不愿意打破天地间的静谧,彳亍而行,来到山脚下的池塘时,但见树影深厚,水面平静若藏,水中间的浮丘已然不在,停下来细看,原来以沙铺面的河岸也已土露石现,毫无异常。
他若有所悟,快步前往乱石堆,心中全无乱石堆中诡秘阴森的气氛,反而有种急迫心情。等他找到石室的位置时,终是失望,石室原来的位置上空空如也,包括那种极其难闻的腐腥味,一块块石头全都七零八落散得很远。
他盯着这块不大的地方,心中怅然、怆然,一路走过来的热情全部凉透,如这凌晨时的空气一样,牛面人和乌婆婆哪里去了呢?他在这个世界上不知跑遍了多少地方,也不知度过了多少寒暑,每当他看到山与山相守,树与树相望,草与草相依,而自己孑然一身,渺无同类时,心中的那种寂寞、苦闷和煎熬,若不是坚守和芒芒的誓言,足以让自己自暴自弃。后来他巧遇福先生一族,心身始有归宿,只是以他所跋涉经历的世界之大,而人类窘居一角,几近于无,何异于广袤世界之一叶,所以他渴望同类,珍惜同类,哪怕怪异恶人,如阴险的乌婆婆曾夜袭村庄,差点扼杀福小,曾穷凶极恶的啃咬他、吸他的血,但心中殊未记恨;又如牛面人粗憨迟钝、其心本善,自己内心实想和他亲近,现在二人不知去向,这片乱石堆也和外界一样,再无人的气息,此后自也无趣。
他不免伤感,摇摇头,转过身来,竟又和一个高大的身影碰在一起,又凉又硬,抬头看时,不是牛面人是谁!
牛面人不知什么时候来,也不知站了多久,和上次出现如出一辙,他就是一石雕,看不出脸上有什么表情,只有双眸晶莹透亮。
重华又惊又喜道:“是你!”
牛面人点点头,嗡声道:“你说回头再来,怎么到现在?”
重华不回答他,看看他身后,又四处张望一通,问他:“乌婆婆呢?”
“走啦。”
“走啦?去哪里啦?”
牛面人也不答,转过身,面向东方遥望。
重华心中疑惑:“那你怎么没跟她走?”他忽然猜想牛面人在此等自己,就是为了通知自己,他还是要走的。
牛面头也不回地告诉他:“他让我以后跟着你。”
“跟着我?”重华不解。
“是的,是你救了她,也救了我。”他转过身来,用粗大冷硬的双手抓住重华的双臂:“你救了我们。”
重华看着他,不知怎么回答,一脸疑惑。
牛面人带他到一块平整的石头上坐下,自己站在一边,低头和他说:“我叫石干,你叫什么名字?”
“哦,我姓金,名重华。”
“金少爷,你以后就是我的主人了。”
“不能这样!”重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站起身来要解释,被石干又按下,开始讲他和乌婆婆的故事:“我本是大高原上神山之子,为痴看牦牛发情,不知不觉成此实身,”
他说这些时,话有些扭捏,好在重华也没有留意。
“其后到处浏览世界,待见到大海洋时,为她的广阔神秘所吸引,只身进入海洋,不知多少年,直到有一次闯进海宫,碰到海姥出行,被海族所困。”
“海姥?”重华疑问道。
石干伸出大手一比划:“就是全海洋最尊长权势最大的海族之母。”
“哦。”
石干接着说:“幸亏你乌婆婆姐妹二个随行,你乌婆婆不似她姐姐那样能干又有静气,只是爱玩,她初见我时只是好奇,但一阵长聊以后,便和我一样,对岸上世界的日月星辰,山川平原神乎所止,便是对海宫之外的景色也是啧啧称奇,她先和海姥求情,把我给放了,等过了一段年月,她又和海姥缠磨,说要出去见识见识海洋全貌,海姥很疼爱她,就同意了,我们便在一开始就约定的地方相会,由我带她到海宫以外游玩。以后每隔一段年月,我便带她海里陆上到处游历,那是多么悠闲神往的时间岁月哦!”。
石干遥望远方,粗冲的声音居然在抒发对往事的怀念,让重华先觉得好笑,再觉得感动,想想自己,又觉得伤感。
石干接着说:“因为玩得高兴,她每次回去都带些新奇的礼物给海姥,又把所经历的见闻绘声绘色讲给海姥听,让海姥高兴,因此每次出来都很顺利。后来她有了女儿-就是那个紫晶娃!好多年都没有出海,这一次我又试探着邀请她,她也憋的久了,和海姥好说歹说,终于得出来,没想到出了大事,差点要了她性命。”
石干停了往下说,平复一下心情。重华听他口气,料想他现在还是对乌婆婆遭遇心有余悸,也不去打扰他。
“我们先在大洋中游玩,她这次情绪不高,到后来只有埋怨的份,要不是我极力相劝,她就想回到深海中去,也许那样反而会好些。”
“为什么?”重华问。
石干瞟了他一下:“我们所到之处,水面上固然大船横冲直撞,不仅打破了大海的宁静,又有若干油污脏物遗留,她最不待见的是到处有大船张网捕捞水类,无分大小长幼,一网打尽。愈往岸边,再也看不到以前的景致,全是花花色色晃得水波暗淡,最恶心的偏偏这种繁华的表象下,水体脏得我们无法靠近不敢上岸,我们只好又由大海深处绕往极远极偏处登陆。
既已上岸,便由我引路,这次也让我很惶急,都不敢和你乌婆婆多说话,一路走下去,几乎没有一处干净的水,没有一丝干净的空气,没有一块宁静的地方,完全是人类自以为是的文明陈列!我尽量领着她从大山深处走,或密林,或小溪,才稍稍让她顺眼。
最后到了我的家乡大高原上,这里也无净土了。我们背山临湖,东面而向,一连几天,最后她幽幽的和我说:‘石干,谢谢你这么多年陪着我,让我认识这个世界,了解这个世界,可是这个世界已经变样了,不怪你,我想你现在的心里也很难受。’我听了她的话,当时差点要哭出来,我们都很伤感,明白以后不会再一起欣赏这个地球上的山山水水了。
然后我送她回家,一路上话语不多,也无心再玩,所以我就选择了一条较近较快的路,不曾想出了问题。”
重华知道他就要说到点子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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