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闯淡淡的回了一句:“嗯。”
从马车中走了出来,眼前这座府邸便是他这趟出行的终点——天凤城主府!
坐落在城西归元大道上的天凤城主府与周围富丽堂皇的楼阁府宅相比是如此的格格不入,实在是太不符合自己城主府这个身份地位了。
这座修建于上百年前的城主府,经过了四五次的大修,上十次的小修,曾经也是天凤城中一抹靓丽的风景。
不过自十年前这任城主继任以来,却一改往常奢靡之气,一切从简,更是不增反减,将府中一些奢靡之物一律处理清光,百姓倒是拍手叫好,豪门大户却觉得这位城主假正经,毫无人气。
也许他是对的,人活一世,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千百年之后仍旧只是黄沙覆骨,身外之物要它又有何用,只是徒增烦恼。也许他也错的离谱,一世旅客,既然不能长生作伴,又何必苛责自我,清贫一生,岂不是自己给自己套上一把枷锁,成为自己樊笼中的囚徒。
陈闯作为此任城主昔日的老部下,也相当不解,陈闯是苦哈哈出身,在他的认知里头,站在什么高度上的人就该享用自己的劳动成果,这并不可耻,应得而不取,老天爷都会看不过眼。
所以陈闯数年前也曾冒昧向自己的老伍长提过自己的疑问。
时间或许跨度太大,陈闯也几乎忘记了当时老伍长说过的话,只记得自己是被说服了,残留的记忆中或许能大致想起来的只有一些只言片语。
“我石汉阴抽过当朝皇帝的臭脸,摸过当朝长公主的屁股,如今玉京城中有头有脸的大人物给我端茶送水过,你们视为瑰宝的,我早早的就已经拥有,说到底仍旧是一滩狗屎。”
陈闯自然是不太相信自家这位老伍长所言之事,可皇帝,长公主,大人物这些敏感词语却被他记在了心中,也许是他仍旧是一个小人物,心里头对于这些人总有着莫名的敬畏吧。
陈闯走到前府的书房前,见着老伍长家的管家正一丝不苟的站立在书房前,便径直走上前去。
石唐看到陈闯的身影,自然也是心领神会,微微佝偻着腰,推开了书房门将陈闯迎进门去。
陈闯进了门,往右一转,眼前坐在椅子上之人正是石汉阴。
与多年前见到的老伍长除了面容上多了几分风霜交接的萧瑟之外,毫无变化。仍旧是留着一脸络腮胡,腰间配着寒石刀,腰板挺直的坐在木椅之上,浑然没有老伍长故事里形容自己的纨绔之形。
石汉阴还在处理着年关将至挤压的政务俗事,虽然眼光瞟到了老部下陈闯的身影,却并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
陈闯也没有打扰石汉阴,将文书奉上,自己坐在了周围预备的木椅上,拿了一个普通的瓷碗,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静静地等待着石汉阴的召唤。
……
也不知过了多久,陈闯再次清醒过来的时候是被石汉阴拍着自己的脑袋从熟睡中打醒的。方才冒着热气的茶水,摸着杯身早已经凉透了,陈闯才意识到自己这一睡最起码过了大半个石刻了。
(一石刻约等于一个半小时,天启大陆一天为二十四石刻,就是三十六小时。)
陈闯对于自己的疏忽大意,突兀之间便有些涨红了脸,人一下便拘谨起来。
石汉阴看着自己这个老部下取笑道:“牛娃子,你这要是在二十年前,这颗不值钱的脑袋准被妖蛮给拿去做了隔夜的夜壶。”
陈闯老老实实的说道:“城主教训的极是,是我方才大意了,请城主责罚。”
石汉阴好气道:“你这人呐,真是越来越无趣了,现在做起事来也是一板一眼的,毫无当年的少年意气了。”
陈闯心里自然清楚他早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放牛的娃子了,那个时候他还是一个未满二十的少年,现在他都接近四十了两者早已经是不可同日而语。只有自己这位老伍长仍旧如同当初,虽然面庞上刻上了时间的年轮,头上也已经生出了几根华发,可他却一直都未改变,仍旧是当年那个蛮横,大方,不畏险阻的青年。
陈闯感叹道:“大人,我都是快四十的男人了,这世上除了您还叫着我一声牛娃子之外,其余人都是恭敬的称呼我一声大人,我终究不是原来的自己了。”
石汉阴听了这话,心中闪烁着自己印象中的陈闯,那个躲在众人背后的怂蛋,那个在战场上装死的少年,跟眼前的陈闯早已经是形同二人了,而他却疏忽了这些年这个懵懂少年的成长。
石汉阴不知怎么言语,最后说了一句:“好久都未曾一同吃过一顿饭了,眼下就到饭点了,留下来跟我吃顿便饭吧。”
陈闯最终还是拒绝了石汉阴的好意:“大人,几天都没回过一趟家了,今天总算是将年末一些职务上的杂事都处理完了,家里头妻儿还等着我回去开饭呢,您看!”
石汉阴并不开心,但是他仍旧是笑骂道:“滚滚滚,我这才想起来,家里头没有准备这么多筷子,你回家了我还能省心不少。”
两人认识二十多年了,石汉阴这口是心非的毛病,陈闯也是见识过许多回了,但是他终究不是少年人,在亲密无间的朋友,终究比不上那个温暖的家,这个选择题太恰当不过了。
城主府是有前府后府之分的,前府便是石汉阴处理政务之地,后府是石家人居住所在,不过大儿子游历在外,四儿子跟着他的师父在山上修行武学,现在家中除了妻子也就剩下整日独守闺中的二女儿跟整日里头在天凤城中游手好闲的三儿子在家。
回后府的这段路上,石汉阴仍旧在为方才之事耿耿于怀,当一个人陷入一个认知圈的时候,他就容易执拗,特别是一个中年男人,甚至比小孩子还要闹腾。
石汉阴回头看到紧随其后的石唐,突兀的询问道:“唐伯,您说人心到底是什么。”
唐伯不假思索的回道:“少爷,老奴活了快六十个天启年了,对于人心,仍旧是一知半解,真要我答只有八个字送给少爷您,那就是人心难测,人心易变。”
“难测,易变。”石汉阴反反复复的重复着这四个字,谁不知道他内心中在思索着什么,石唐毕竟是一个下人,分寸他是需要掌握这其中的度的,也就不敢枉自揣测主子的心思,仍是不紧不慢的跟在石汉阴的后头,差着一个身位的距离。
“唐伯,你自幼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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