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新气。
春节以后,学习班继续办,批斗会天天开,叛徒、特务,一个也没揪出来。群众一致要求解放王文国,并且结合、重用。可是,县革委会不批准,把他调到县《五七干校》劳动,种菜、喂猪去了。军宣队一夜间也神秘地走了,田兴华这个新革委会主任,主宰着林场的一切。真是一朝君主一朝臣,他把领导班子自下而上来个大换血,新来的知青当上连长、指导员、革委会委员。老工人愤愤不平地说:“**要知识青年到农村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我们这里是贫下中农接受知识青年的再教育。”为了把那待查队的几十个人一个个解放出来,便组成了一个十几个人的材料组,搞内查外调。材料组成员勿用置疑由他决定,漂亮的女知青自然而然成为他的首选。他在宣告学习班结束时还说:“新生革委会,一定会按照**的革命路线走下去,对**的最新指示,要学习不过夜、宣传不过夜、落实不过夜。”
三月十四日晚上十点半钟,洗漱完毕,正准备上床睡觉时,突然,又响起了紧急集合的哨声,陆飓一面吹,一面叫:“快!快!快到解放军营房集合,传达**最新指示。”常规处理:姐妹俩睡觉,半导体开着,煤油灯亮着,我俩匆匆忙忙去参加会议。最新指示的内容是:“要认真总结经验。到一个单位去了解情况,要了解运动的全过程......”这对当前的运动,又一次指明了方向,大家无不为此欢欣鼓舞,锣鼓喧天,口号声如洪钟,响彻云霄。游行队伍走出场区,宣传到周围农村,我们完全融入这欢乐的海洋,仿佛此刻不再是黑夜。解散后回到家中,大女儿蹬光被子睡着了;小女儿屎尿搞在床上,也睡着了,小脸上还挂着泪痕。见此状况,林志远的无名之火又平地而升。“这样里里外外的折腾,不死也要少活十年。”“你才烦了几天?小群都这么大了,按照你的计算公式,我早该死了。”敲门声打断了我们的争论,原来是材料组的知青,想来烧夜点心,尽管我十分疲劳,也不能拒绝。等她搞好时,已是凌晨两点多钟,疲惫不堪的我哪有多少奶水,而此时的小女儿却啼哭不休,怎么哄都不行,林志远生气地说:“让她哭吧,哭哭又哭不死!”我说:“要不,把灯点着,让她看看亮光,我们睡吧!”“点灯?上月煤油计划就超支了,我和小店老刘协商,多买了半斤。”说完便下床,把桌上的灯吹灭了。就在女儿的哭声中,我也睡着了。
当我一觉醒来,已经天亮,可怜的小忠忠,围在颈上的小毛巾,在哭闹争扎时盖住了脸,已经窒息而死。永远的不哭不闹,不再烦难我们了。我失声痛哭,惊动了林场职工,纷纷前来关心,把我拖到隔壁招待所,好言宽慰。片刻后,我忽然想起:刚才没有针灸百会穴,应该作最后的努力,我奔回家找孩子,却不见了,一个老工人说:“这是个讨债鬼,早点丢掉好。”我惊愕万分,还没有出现尸冷、尸班、尸僵,就不能宣布死亡,怎么可以扔掉呢?我像发了疯似的,不顾一切地往山上奔跑。满山遍野,何处是我女儿的藏身之地?为什么人间悲剧都要发生在我身上?一年之内,我失去了上下两个最亲的人,一个是生我、养我、培养我的父亲;一个是我十月怀胎、用乳汁养育了五个月的女儿,三者之间是骨肉相连、一脉相承,这也许是世上绝无仅有的惨剧吧!更何况我已经做了绝育手术,我全身无力,滩倒在山坡上。林志远懊丧地说:“是我不好,我不该把灯吹息灭,都是我的错。”现在检讨还有用吗?我撕心裂肺的难受,我号啕大哭,这哭声在山谷间回荡。
我的不幸遭遇,得到了善良的林场职工的同情;我的辛勤劳动,赢得了大家一致好评。可是,丧女之痛,时刻如同万箭穿心,折磨着我,林志远的埋怨情绪,无意中也会流露出来:“当时结扎,我叫你慎重,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我还说,这辈子,不能带着儿子到浴室去洗澡,也是个遗憾。而你,一句话都听不进去,义无反顾动了手术。”丧女之痛使我暗下决心:一定要做输卵管吻合术。通过合法手续,我再一次的义无反顾躺在手术台上。由我的老师、县医院外科沈主任亲自主刀,他已经做过两例,成功率百分之五十。助手付医师说:“张晶星,我看世界上没有几个女人会像你这样勇于牺牲!”她这个**怎么会知道我心中的苦痛呢?也许,我来到这世界注定就是个牺牲品!住院其间,我看到了自己的老师、以前的院长成了为我送饭、倒马桶的勤杂工,很是心酸,他是县医院独一无二的高级知识分子,一个医德高尚、医术超群、性格内向、多么自尊的人,我寻找机会安慰了他几句:“周院长!你永远是我的老师,你要想得开,要相信群众相信党!”“谢谢!”我听到了他颤抖的回音。
出院后,正是秋收秋种大忙季节。凌晨四点,广播里就响起了宏亮的声音:“社员同志们,抓革命,促生产是**的伟大指示,我们一定要落到实处,目前工作的重点是抢收抢种……”这是文革前的县委王付书记的声音,刚被解放并结合,现担任该公社的革委会主任,我在住院期间就听说了,真为他高兴。也许有点私心杂念,因为他爱人是我父亲的学生,也是我的同学。文化大革命初期,我们在思古街相遇,热情交谈后,才知道她丈夫被打倒后,自己做教师的资格也被取消了,被贬回老家劳动,我俩谈吐很投缘,真有同是天涯冷落人的感觉。如今,她丈夫虽然没有官复原职,但是,经过这几年大浪淘金般的审查,总算是过关了,她的工作也能跟随其后得到解决。王主任不仅天天此时此刻在广播里讲话,还带头干,更是去各大队检查。他要把这几年积郁在胸中的满腔革命热情释放出来。林场的广播线是从这个公社接过来的,所以,能听到他的每一次讲话。在这种热情的激励下,我很快就上班了,参加抢收苕子的工作,这东西只能一大早收割,太阳一晒,种子就洒落掉了。算是轻活,按排给妇女,可是,露水打湿了半截身子,月经期也得干,而且,小便急了只好随地解决。这种情况,怎么不患妇女病?然而,明知如此,我也只能落乡随俗了。不幸的是我患上了肾盂肾炎,好在自己警觉的早,病情不重,很快就治好了。过了一个阶段,连续半个月都听不到哪位王主任熟悉的声音,我疑惑不解,劳动时便问:“怎么广播里又听不到王主任的声音啦?”一个下放干部悄悄地对我说:“那个王主任又被打倒了,被贬到钢铁厂劳动去了。”“怎么回事?不是刚解放出来吗?”“有人罗列了他十大罪名。”我惊讶地问:“十大罪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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