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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之潜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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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磨炼第(2/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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装。举头四望,到处是雪嵦嵦、白茫茫,树枝被折断,竹林被压倒,白的刺眼,白的荒凉,白色恐怖笼罩着林场。晚饭前,我冒雪去小商店寄信,看到王文国买了一瓶白酒,塞进右臀部的裤子口袋。出门后,一个小知青全神贯注盯住他屁股上鼓鼓的东西,一个匆匆走,一个紧紧跟。王国文,一个自称是二十五公岁的乐天派,曾经跨过鸭绿江,成为最可爱的人,转业后,当过公社书记,是个能说会写的人。接到通知:再过两天,就要在全场职工面前“亮相”。他想:什么“亮相”?就是检讨呗,可这检讨书,思前想后没法写。点我“三类班子”,我包庇重用了什么阶级敌人?全场几百号职工的政治面貌、思想情况、工作表现,哪一个不是了如指掌?现在牛棚里关上四十多号人,绝对没有一个叛徒、特务、反革命。天天关起门来开会,春季造林怎么办?面对目前的一切,作为一个党员,真是老革命碰到了新问题,不能再失眠了。于是,他想一醉仿休,正当他回到那暗黑胧胧的小房间里,掏出那瓶二锅头,斜躺在被子上,咕嘟咕嘟喝得来劲的时候,突然,几支电筒亮光齐齐射来,“站起来。”是田主任的声音,见他亲自出面,知道事情非同小可。王文国在部队是个侦察员,能应付各种复杂场面。可是,面对今天的突然袭击,确实使他措手不及,跃起一个立正,酒瓶还提在手上。“好呀,想酗酒行凶?对不起,先委屈你一下。”田兴华说完又呶呶嘴,说:“搜!”两个小青年翻箱倒柜,一无所获。“老实交待,你有什么凶器?”“我窝藏凶器?”王文国惊异地问。“手榴弹藏哪去了?”王文国无可奈何地摇摇头。“一刻钟前有人发现的。”“哈!哈!”王文国的冷笑是极大的讽刺,也是郁闷的发泄,灰谐地说:“一刻钟前,我把手榴弹塞在裤兜里。”“对,对。快交出来。”他指着酒瓶说:“就在你们眼皮底下。”难道是它?小知青把酒瓶重新塞进王文国的口袋,然后,从后面,又从侧面端详了好大功夫,才向田兴华点点头,“走。”田兴华一声令下,全跟在屁股后面走了。执腾了一番,小屋里形单影只的王文国,真正体检到:人在矮沿下,谁敢不低头?他愤然而起,把剩下的酒一饮而尽。

    王文国的亮相,群众认为检查深刻、触及灵魂、并在灵魂深处暴发革命。而田兴华他们,却说他的检查没有触及问题的实质,必须重新检讨。然而,又说他的检查一次比一次更不像样。牛棚的人,轮番揪出来批斗,会议日以继夜的开不完。腊月二十七日,田兴华宣布:过一个革命化春节。职工私下议论纷纷:“天天开会,天天斗人,就是革命化?”“小两口天天见面,就是不能一床睡觉,就是革命化?”“这文化大革命哪一天结束?”“文化大革命万岁!你没听到?哪里会结束?”……正当大家不抱希望的时刻,突然通知:放假两天。关进牛棚的人,一律不准回家。其它工区、护林站的同志都不怕路隘林深苔滑,连夜赶回家。我也把妹妹送来的鱼肉烧好,准备苦中作乐过个年,可是,年夜饭还未吃到嘴,集合的哨声又响了。我俩都不敢缺席,没办法,大女儿先吃饭,小女儿先睡觉,小小半导体放在耳边,让她听听音乐,也就不哭了。

    大会堂的主席台上放着两盏煤油灯,灯光被四面来风吹得忽闪忽闪的,凳子上稀疏坐着四五十个人,有点阴森森的感觉。陆飓主持会议,批判对象就是那个下巴上长痣的干部老穆。大文学他宣布:“**教导我们:凡是反动的东西,你不打,它就不倒。今天这个紧急会的内容是抓住阶级斗争新动向。哪里发生,就要在哪里把它打下去。因为事情就发生在刚才,所以立即召开这么个会议,进行批叛,肃清流毒。老穆,你自己坦白交待吧。”老穆中等身材,络腮胡子,四十来岁,穿了一套四口袋的退色军装,镇定自若地站在主席台旁。他说:“**教导我们:大风大浪并不可怕,人类社会就是从大风大浪中发展起来的。今天的事情是这样的,俗话说,人逢佳节倍思亲。这放假,我们待查队的不放,老徐家老婆等不到丈夫回家,就送年糕、园子来了,我触景生情,就随口啍了一句歌:可怜我这孤儿,飘流四方。管制我们的民兵排长说我不该唱这歌,我自己也不知错在那里,就被拖来批斗了”啪!陆飓把桌子一拍,十分气愤地站了起来,“你老穆真是毛屎坑里的石头,又硬又臭。你真不知道错在哪里吗?你在装傻,你唱形容旧社会妻离子散的歌词来应征目前的处境,是变本加厉的发泄对现实的不满,对新生革委会的不满,也就是对**的无产阶级司令部不满,你这种情绪由来已久,是非常反动的,是极其危险的。希望大家结合他平时的反动言论,狠批猛揭。”冷场片刻,还是那个民兵排长打开了僵局,他说:“老穆,今天,不是我和你过不去,你说,你唱什么歌不好,偏唱这首歌。我不是也赔着你们,没有回家吗?你是乌鸦嘴,开口便是祸。你是怎么关起来的?还有,那天,我叫你好好表现,争取早点解放出去。你回我说:我四九年就被党解放了,还要谁来解放我?反正,我们是说不过你,希望你嘴上留个把门的,不要再惹是生非了。”接着几位老工人的发言,也都是劝说老穆:“俗话说,遇事不开口,神仙难下手,而你就会祸从口出。你还不吸取教训?”“你是当过解放军的人,政治上没问题,要正确对待群众运动,相信群众,相信党,以后好好劳动。”没有一个上纲上线的令陆飓满意的发言,由于知青们都回家了,他感到孤立无援,只好草草收场。

    回到家中,林志远翁声翁气地说:“这样搞法,简直是白色恐怖。”我也有一种刚离狼窝,又入虎穴的危险感,深深吸了口气,“看来,这个单位情况很复杂,需要有个清醒的头脑,我们千万不能犯错误。”他说:“犯什么错误?无官一身轻,劳动养身心。”我说:“有空还是要多看看**的著作和业务书籍,我想:总不会永远这样吧!”“看书?”他直摇头,“知识越多越反动。我听够了,也批臭了,检查写了一份又一份,好像学了文化,就是为了写检查的。可惜那些老专家,研究了一辈子的课题,即将要出成果了,这一揪,全部付诸东流。”“谁和你吵架啦?声音低一点好不好?”见他越说越气愤,声音越来越大,连忙摇摇手,阻止他,“不谈了,睡觉吧!哪里像过年的样子!?”叽咕时,把眼镜往桌上一放,脚也不洗,就上床睡觉了。剩下的一切,都交给我忙了,俗话说:新老大,旧老二,补补撘撘给老三。过年了,给老二换上一条围嘴的新毛巾吧!也算是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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