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五四年,富庶的江南水乡,沪宁线上的农村里,翻身得解放的农民又走上了互相合作化的道路,都在自己的土地上辛勤耕耘着。(百度搜索读看看近年来风调雨顺,接二连三获得了一季又一季的丰收,河里养鱼虾、池塘种菱又植藕。大人小孩个个心花怒放,过着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的安定生活。炎热的夏天晴空万里,正午时分烈日当头,绿油油的稻禾正在分蘖发棵。家家户户炊烟袅袅,清晨就到田间拔草、推乌头的农民们已经回家息昼烧午饭了。平静的田野上,有一个小姑娘被手拿树枝的中年妇女追赶着在狭窄的田埂上奔跑,前面跑的没有哭声,后面追的抽打着枝条不停地叫骂着:“我打死你这恶鬼!打死你!你赶快给我滚!滚的远远的!不准你再来害我姑娘!”足足有一个时辰,两人大汗淋漓,身上衣裤全湿透了。
那个小姑娘就是十三岁的我,跑着跑着,我脸色苍白,双腿酸痛无力,一屁股坐在地上,有气无力地说:“妈,我实在跑不动了!”妈站住了,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星儿,妈也是没办法呀!人家说,这桃树枝和柳树枝都是驱邪的,只有这样才能把三热头鬼赶跑,要不然你明天怎么进城赶考?”
“妈,这有用吗?”
“没有用人家不会教我的!上次你们害痄腮,不是在肿起的腮帮上涂一块黑墨汁,太阳下山前,十指张开,撑在墙上,用针刺刺手指丫的影子,大家不是全好了吗?这叫秘方气死名医!”
“妈,我口渴,我饿!”
“那我们回家吧,你前面走,我护着你!”她继续用枝条拂打我的后背。
可是,到家后,中午饭还没有吃到嘴。我又开始发冷发抖,抖的上下牙齿打架,咯咯直响。妈妈给我盖上两床大被子都不管用,给我喝滚烫的开水还是不行,最后用自己的身体压住我,好长时间才停止颤抖。我迷迷糊糊睡着了,不一会儿我又全身发烧,像个火团,恨不得要浸泡到河水里才舒服。妈妈不让我下河,一大碗一大碗地端凉开水给我喝。随后,我大汗淋漓,折腾到日落西山才感觉好一些。
傍晚父亲回来了,母亲着急地说:“你不早点回来,星儿已经打几个三热头了,今天给她驱邪降魔也没有用,后天考试正是三热头来的日子,怎么办呢?”“你是个有文化的人,怎么也搞迷信活动啦?这是疟疾病,到乡镇医院打一针奎宁就好了。”父亲有些生气,接着安慰我说,“星儿!明天上午我就带你去,不会耽搁考试的。”我高兴地点点头。
母亲又说:“我也不懂!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读看看小说网更新我们速度第一)”
“再说,我身为校长,首先要把学校的考生和送考老师都安排好,才能回来送自己的女儿去赴考,是不是?”
心想有父亲亲自陪同我赶考,我欣喜若狂,连声说:“太好了!太好了!”
第二天到了医院,父亲把情况一讲,要求给我打针。医生说:“今天不当日,打针没有用。我配些奎宁药片给你,回家就服,连服三次,保证你明天平平安安进考场。”父亲半信半疑配好药片,回家的路上我看出他忧心忡忡。
奶奶和母亲在家包好了馄饨当午饭,叔叔说:“星儿年龄小又生了病,我推车送送她吧!”父亲同意了。饭后,我坐在叔叔推的独轮车上,和村上的七、八个考生一同前往,临走时奶奶提高嗓门说:“你们一个个都稳稳屯屯考取了回来!”我笑嘻嘻地向她老人家招招手。
金沙县共有三所中学,除了县中,其他两所都是新办的初级中学。今年共招新生五百五十名。几千名考生都集中在县城两个考场比试,根据成绩高低统一录取,按志愿分配学校。
父亲深谋远虑,给我报名时志愿填的是县中。我没有理解父亲的意图,在考卷上直接写成二中,原因很简单:堂叔去年考上二中,我想和他同路。我如愿以偿录取二中,成为村上第二个中学生。第三个是我堂哥,他本和我一届,成绩不行,肯定考不取,父亲出了个点子:留级。便带到自己身边重读六年级,同吃一锅饭、同睡一张床,经过一年的复读和重点辅导,下一年他终于考取了,父亲很开心。
只有母亲知道我们这一年的日子是如何紧巴巴地挨过来的,因为父亲每月三十九元的工资,雷打不动地给我八元生活费,再支出他和堂哥每人九元的伙食费,已所剩无几,还须挤出我每学期开学的二十元学杂费和伙食费。堂哥的父亲只是秋后给了我家一担稻子。这些父亲从不计较,只要他教的学生能考上中学,他们学校的录取率在全县名列前茅,就是对他最好的回报。
我的学习成绩无需父母操心,即将初中毕业时,父亲关切地问我:“还有一学期就要毕业了,你准备考什么学校?”我俏皮地回答:“我不想继承您的事业,就是不想考师范。”谁知这句话严重伤害了一位以教书育人为天职的老师的自尊心,他严厉地责问我:“做教师就这么不好吗?你说一说,做教师究竟有什么不好?”没想到他会如此生气,我急忙说:“爸爸,你不要生气!教师是人类灵魂的工程师,多么崇高!桃李满天下,多么伟大!只是我不想今年面对学生讲1+1=2,明年还讲1+1=2。这是兴趣问题,不是什么好与坏的问题。”其实,父亲本来就没有强迫我考师范的意图,接着便问:“那你想考什么?考高中,我也不反对,我早就说过,你能上到哪个台阶,我都供你,三年高中出来,上大学就全部由国家负担了。”
“去年有很多中等专业学校可以报考,我想学医。”
“考护士学校?”父亲疑惑地问道。
“不,考医士学校,当一名医生,救死扶伤。也很崇高吧?我忘不了自己是带病去参加初中考试的;还有,大伯伯四十多岁就死了;大伯母生了十个小孩,就活了一个;村东头一个女的,小孩生下来了,她自己却死了;还有村前头的那个奶奶,脖子上不知长了什么东西,好大好大,临死前叫儿女们等她死后剖开来看看,究竟是什么东西?如果我是医生,哪该多好!一定能帮助他们。再说,我早点工作,可以减轻家庭负担,我年龄小,工作后一定还能争取到学习机会的。”父亲对我的欣赏和满意从不喜形于色,他默认了。
可是,不知什么缘故,五七年招生数额特别少,只招极少数师范生,其他中等专业学校一律停招,而且,虽然全省统一试卷,却不是统一计分,按成绩优先录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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