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人们抬来一张七弦琴。(百度搜索读看看叔权在宫人捧来的吹器中挑了一支洞箫。因在天子面前是不可以试演的。两名乐师只能凭靠经验用摸索乐器的方式,从乐器的构造、材质等方面判定乐器的好坏。不过,即便天子指定了一把有缺陷的乐器,在天子面前演奏的乐师也必须想办法让它奏出美妙的音乐,才能不负天子的期望。
天下万物皆有音,如何使音变为乐,乃乐师之责。
季愉手指抚过弦丝,感受其弹性,又摸摸琴身的木材,心里明了七八分。此琴外表看来,无论材质光泽,琴身雕刻工艺,皆是上层。然其构造有缺陷,一是弦丝与弦丝之间距离,不与弦丝弹性匹配,使得音与音之间的相撞,会变得十分微妙。二是底部的音槽,外表看似是好的木质,然只要她指头稍微一弹,便知其壁不够厚,内里纹理不够粗,发出的音色恐怕韵味不足。古琴是按照凤身定制,其全身与凤身相应,结构极为复杂,上乘之琴,如神鸟一般,通身是韵。此琴,只能算是中下之物。
这琴是谁指定送来的,是天子吗?
俨然不是。旁边站的叔权,手指摸过洞箫,眉毛上扬,看起来相当满意。他满意不是因为乐器好坏。能让乐师最满意的乐器是平常最常用的乐器。因此这把洞箫是他的爱物之一,是他所擅长的。大司乐的这个特意安排,是为了确保他万无一失。他更是不能砸了场。为此,他面色阴沉地在季愉身上瞟一眼:总觉得此人来历不明,就此让他自取其辱封杀掉最好。
兆公抚摩下巴的白须,代替周天子说:“曲乐由乐师决定,择周颂之一。”
季愉刚把手搭于弦丝上,那边箫声已起。
乐器合奏,几名乐师若无一见钟情般的心灵相通,最好是以其中一种乐器为主其余乐器为辅的演奏方式。此法能最大限度地避免失败。如今叔权抢了先机,必是以洞箫为主。季愉凝神贯注,聆听箫声。
叔权的洞箫音色是在特长的悠扬中不停地跳跃音符,欢快明亮的乐声刚好呼应此刻的丰收之季。
天子等人,自然是听得满脸悦色,不时点头赞叹,以至于古韵的琴声是何时插/进来的都不知情。待意识到时,那绵绵的琴声已是衬托着箫声,如飞起的燕子穿过山涧溪谷,往高处的云端攀越。
蹬蹬蹬,琴托着箫音,箫若要往下降,琴声往上托,箫声只能再上爬。如此往复,叔权脸上再无风轻云淡之色,摁着箫孔的指头因为要应付不断加快的琴音,来回松紧,紧张得快要抽筋了。
席上有人终于听出了点异常。姬舞心底里咦了一声,手撑住了下巴颌。大司乐司马眯起的小眼睛,似有所思在弹琴的年轻人身上瞅一眼。此人,知道此琴古韵不足,干脆挑高音色掩盖缺陷。固然弹奏技巧不是完美,却可能是个精通乐器制造的人。然而不足为惧,他向叔权递去一个眼色。
叔权接到他发出的信号,于是,箫声在一个转音之后忽然改掉了音色,层层叠叠的颤音犹如俏皮的小鹿在田野中驰骋,忽而又与悠长的余音相配。此等技巧,已非一般乐师能比。而为了演奏出这首艰难的曲子,他费了至少一年的功夫。现在将它拿出来,当然是为了一击能将对方置于死地。然而,琴声在踌躇了不到一会的时间,立马随之跟来。
这个乐师,究竟是哪里人?叔权心里暗地焦急。
耳听那琴声追着箫声,好比快马愈逼愈近。叔权额头泌出了层微汗,司马嘴上两撇小胡子却是扬了上去。
琴声,嚓的一下。虽然乐师在关键时候止住了断弦的一刹,然而,失控的滑音已经飞了出去。箫声悠长而止。
合奏结束,谁胜谁负一目了然。
奇妙的是,座上的听众竟是在回味刚刚的乐曲一般,久久没有出声,堂内不同寻常的一刻静谧。
叔权双手捧箫,恭谨地向天子行叩拜礼。读看看小说网请记住我)
周满透过帷帐望的是他手上的洞箫,又看了眼那个跪落在琴旁的年轻人,心里捉摸:这人琴声不能说好还是坏,却是听起来蛮奇妙的,不像大学里那些中庸之乐,有种出新之感,给人一种印象深刻的感受。这样的乐师,还是第一次听见。
他旁边的兆公咳一声,周满只好收起吊儿郎当的坐姿,对叔权道:“请起吧。大司乐官首席弟子便是不同,技艺出众。希望你今后也能辅助大司乐官为朝廷礼乐尽心尽力。”
“受天子之命,定不负天子之望。”叔权感觉自己简直是太幸运了,第一次在天子面前表演便能得到赞美之词。说着这番话,他眼里是泛起了闪闪的泪花,梗咽不已。
司马嘴上两撇小胡子又扬了扬。受他指意,几名宫人上来,趁周天子未发出其它命令,赶紧将七弦琴抬了下去。季愉跟随抬下去的琴,是要一块儿退了下去。
然周满忽然哎了一声。众人皆不敢动,季愉要踩出殿堂的脚只好收了回来。周满没有问,发问的是兆公,摸摸白胡须问子墨:“子墨大人,你说乐师之名是——”
“回禀太师,此人名可喜,乃我宋国人。”子墨走出来,铿锵有力地答。
接着,天子没再问话。季愉终于没有了束缚可以退出殿堂。进到等候的居室里,她才敢将刚才掩藏在袖子里的十指露出来。十指瘢痕累累,有些地方已经渗出了淡淡的血丝。幸好撤得快,不然血溅堂上,惹的是杀头之祸。只能说那个给她琴的老头阴险恶毒之极,非但给了她一把坏琴,还有意指使叔权引诱她不断涉险。
只是一场斗乐,宫中的险恶已露了脸。乐师们的争斗与拿刀的武士一样,每一场也都是豁出性命的。
季愉背上的衣物,在出了殿堂之后,马上被层涌出来的汗水给浸湿了。
撕下内里的衣物一角,她仔细包扎渗血的指头。
后边的门几乎无声地一开,走进来的人也是步履无声的。当那个高大的影子笼罩在她面前,她抬起头,向着对方略一皱眉:“先生可是去了何处?”
“在殿堂上不见我,可是想我?”公良跪坐下来,说是进朝内觐见天子的公侯,却依然是一身清淡的玄衣,让人捉摸不着他与其他来见天子的人是不是有一点儿不同。
“先生来之可是巧。”季愉有意揭发他。
你说这人,不在殿堂上,却知道她被天子召唤进殿堂与人斗琴,连她退堂的时间都摸得刚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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