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只能说,他一直在某处关注着这一切,包括她在这里与姬舞等人说了什么话,被百里带出去,又与司徒勋谈了什么。
“我要你随我进宫,必是得保你安全。”公良瞅了她一眼,伸出来的手是将她双手捧了过来,在她十只指头上仔细看了一遍。
“先生进宫莫非不是觐见天子?”她是有点儿无话找话说,实在是因为两只手被他握着,想使劲儿抽出来,又怕惊动到外面的人。
“一早已与天子谈过。”
“何时?”她与子墨进宫后是一直奔着内朝来了,但没见到他。除了她被百里带走后,他忽然出现了一下,那时她也不知他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你与子墨在做梦时。”
感情她昨晚入睡后,他半夜三更便来宫里与天子密谈了。
“否。我睡了有两个时辰后。”
看来,这人的眼睛与那老头一样,能看进别人脑子里的。季愉趁他未给她的指头做出任何奇怪举动之前,还是用尽力气抽了回来,把自己脸上太过暴露的表情统统收进了心里头,向他鞠躬:“先生,之后您是要我如何做?”
“回去吧。”公良淡淡道,目光却是还在她指头上留了几眼。
季愉自然是注意到了,立即表明一句:“先生安心,我既然答应随你进宫,必不会让你费心。对方绝不会比我好过。”
叔权出了殿堂,因刚是被天子当面赞过,得意之时,是要拍拍翅膀飞上了天。结果,刚兜回院子,猛地是胸口一道痛楚。他是呼吸不得,赶紧用手撑住墙面。紧接是胸处一口血直接通过了喉咙吐到了掌心里。这下可是把他吓得面如土色,两腿像是面条一般软了下来。
后面尾随而来的大司乐司马看见,急忙让人搀扶他入室。不久召来的医工给叔权诊完脉,说道:“肺气受损,需要休养半至一个月。”
叔权这才缓过了面色,摸着胸口:还好,刚才差点以为自己突然得了什么大病要死了。不过,怎么会好端端的来个肺气受损?
司马是拔出他腰掖的那支洞箫,对着窗口射来的光照一照。
明亮的光线,将洞箫上一条条如刀痕般的细微裂纹描绘了出来。也就是说,这只洞箫算是被毁了。叔权霍地坐了起身,喘起大气:“此人究竟是何人?!”
司马一手摸起小胡子,一手拍拍他肩膀:“你是要跟我之人,何必与此等小人计较。”
“司马大人?”叔权眯眯眼睛。
“你不过是毁了一只箫。他至少半年是不能弹琴了。”司马说着,哈哈大笑,“我看他,此一败,勿想能再入宫。”
“可是,天子问他名。”叔权道出最后那层不能消除的顾虑。
“不过是看在子墨大人面子上。天子,也是不想扫子墨大人兴头,特此一问而已。”司马还是气定神闲地摸摸小胡子。
叔权仍有些愁色:怎么想,都觉得那人有些面熟。
“你可是之前见过此人?”司马早就在殿堂上看出他所想的,问。
“是。大人可还记得,之前你委派过我向贵女伯怡问话。我与贵女伯怡会面时,见过此人。贵女伯怡称,此人是服侍先生之人。”叔权将那天那事一一道来。
“哦?”司马知道伯怡服侍的是齐国贵族,再加上季愉是被子墨推荐,这下一猜,便是猜到了伯怡服侍的是谁了。
“大人意思是——”叔权问。
“公良先生。”司马道。
“公良先生是——”叔权疑惑重重,在宫中尚未听说过这个人名号。
“公良是先生在宫中宫外行走所用名号,真实身份,唯当今天子与一些大人知晓。”司马竖起一根指头,继而神秘兮兮说,“既然已知伯怡要服侍之人是此人,你我便不需在此事上费心了。”
“为何?”叔权听他这么描述,这个公良不应该是天子看重的重臣吗?他们若能帮助伯怡,进而巴结到这个大人不是更好吗?
“此人久病体虚,连宫中医师大人也断言了,其命不久矣。”司马道到这,倒不是高兴还是悲伤,嘴上两撇小胡子弹跳起来一阵儿哆颤。
叔权听完这话,摸住胸处,感觉里面这颗心还是没能安定下来。
不久是,吕姬得知他得病,急匆匆在宫内便寻到了他这里。他是她唯一的儿,她未来的寄托,他有一点儿风吹草动都能夺去她的命根子。
“阿媪,医工说了,只需休养半个月。”叔权安慰母亲。
吕姬疼惜地摸摸他的脸,再捏握住了他的手,肃道:“是何人伤了你?”
“宫外之人,不足为惧。”有了司马的断言,叔权自信地说。
“他既能伤了你,怎能不足为惧?”吕姬可不会像司马想的那么简单。想她在乐宅是死里来火里去的,经历了多次丧子丧女之痛,不像司马一路官运亨通,从未遭过什么大罪。
“我不过是休养半个月。那人,此一去,再不能进宫。”叔权知道母亲顾虑,但司马说的没错,那人已是条丧家犬,不能再进宫作怪,拿他怎样都没意义吧。
吕姬细眉缩紧,捏握他手吁出气:“好。由你做决定便是。”
“阿媪。”改为叔权问起,“阿妹之事如何了?你命宫人来,说是需要详说。”
“此事太房已经吩咐下去了。不久之后,宫中天下皆知,你阿妹不是你阿妹,是申候之妹。”吕姬说起总算尘埃落定的这事,脸色慢慢地舒缓,嘴角竟是露出了宽松的笑意。
应说好多年,叔权已经是没看到自己母亲发自内心的微笑了,他也跟着高兴,问:“申候是——”
“燕国公第一谋臣信申君,天子已有意授予他爵位。以后,他便会是信申候。”吕姬向他微笑地点点头。
“原来是信申君啊。”叔权感叹,眉头又稍微有点儿纠结起来。这个信申君他当然是认得的,早在他读大学的时候,信申君在大学里是太有名气的人了。而且,信申君貌似也看不惯他这类整天像跟屁虫跟在大人身边周旋的人。
“此人如何?”吕姬不在宫中不在朝廷,了解信申君不多,自然是要问问消息灵通的儿子。
叔权对此,倒是对母亲难以启齿。总不能因一点小事抨击未来要依靠的大人吧。他故意伸长脖子望望门外,问:“如今阿妹仲兰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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