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所有一切都是假的!
恩情是假的,慈爱是假的,什么都是假的!
“为什么要这样做?娘,你为什么要这样做?”锦宓冲过去,一把抓住妇人的衣领,用力的摇晃。
女子神情疯狂悲痛,仿佛她生活了将近二十年的世界,一刹那在眼前崩塌。
苏九在一旁听到这里,只觉心中无比沉重,压在胸口,连喘息都开始不畅,她伸手握住纪余弦的手,用力的握着。
此时她终于明白,为何夜里时纪余弦有些不对?
他当时已经猜到奶娘要对他动手了,想必他心里也是很难过的吧。
父亲早逝,母亲病重,奶娘喂养他长大,一直陪在他身边,他是真的把奶娘当做自己的亲人,把锦枫当做兄弟,所以即便后来知道,自己身上的毒是奶娘下的,也从未将这个妇人怎样!
他是一直盼着奶娘放弃血虫的吧,可是最终还是失望了!
“娘,你到底为什么这样做?你说啊!”锦宓仍在一声声质问,不能相信。
妇人神色痛苦,“我是为了给你爹报仇!”
纪余弦眸子微微一眯,锦宓更是怔住,“爹?你不是说爹是病死的吗?”
“不,你爹是被纪中义害死的!”妇人咬牙恨声道。
“我父亲?”纪余弦皱眉,“这是何人告诉你的?是她?”
妇人抬头看向纪余弦,“当年我夫君在纪府是管事,掌管崇州的生意,后来有小人从中作梗,说我夫君贪污东家银子,纪中义听信谗言,暗中将我夫君害死!”
锦宓愣住,呆呆的看着纪余弦,难道他们之间原有杀父之仇?
纪余弦目光清冷,“这是锦叔口对你所说?”
妇人神情一顿,“不,我赶往崇州见到我夫君的时候他已经死了,是我后来自己查到的。”
“你查到的真相,难道不是别人故意让你看到的?”纪余弦冷笑,他父亲为人正直,行事磊落,绝不可能做这样的事!
“真相就是真相,是不是别人有意让我查到的,也是真相!”妇人维持了十几年的信念,自然会坚持。
纪余弦也不再多言,知道说了妇人也不会相信。
当年的事,他还小,并不知情,他相信自己的父亲,但是有证据才能说明一切!
“事已至此,我无话可说,长公子要杀要剐随意。只是宓儿和枫儿是无辜的,我做的事,他两人全然不知,望公子不要赶尽杀绝!”妇人一脸赴死的决绝。
锦宓只跪在一旁哭泣。
纪余弦淡淡的看着妇人,启口喊道,“锦枫!”
锦枫一直站在屏风后,此时方沉步走过来,双膝跪在地上,低头伏下去,“公子!”
他身影沉重,似有千斤重压覆下来。
苏九看着他,突然想,整个事中,受伤害的不只纪余弦,还有锦枫,他一直信仰忠心的人和事,在今天之后,全部倾倒了,这对一个人来说,是致命的打击。
纪余弦道,“送你母亲和锦宓会别苑!”
妇人霍然抬头,双目通红,“长公子这是何意?”
她了解纪余弦杀伐果断的性子,做了这一切被他知道,她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了!
锦枫道,“我娘亲意图杀害公子,她年老病重,做儿子的应该为她承担一切罪责,公子不管是报官,还是私刑,锦枫绝无怨言!”
纪余弦面色幽沉,“锦枫,你跟我十几年,忠心耿耿。那处别苑算是我送给你,带着你母亲和妹妹回去吧,从此,我们再无瓜葛,恩怨两清!”
锦枫身体一颤,沉重的低下头去。
妇人却不愿,恨声喊道,“不用你假仁假义做这等宽容的模样,你们纪家的人,都是擅长收买人心!那别苑是你们纪府的,是我仇人的,我住一日便觉折寿一日,宁愿死,我也不会再回去!”
纪余弦面色不变,拉着苏九的手往外走,“去哪儿,你们随意!”
“纪余弦,你杀了我吧!我不想再受你恩惠,纪余弦!”妇人痛声大哭,作势要扑上去。
被锦枫和锦宓一把拦住,痛声哭喊,
“娘!”
妇人大喊一声,软倒在地上,“纪家是我们不共戴天的仇人,是我们的仇人啊!”
苏九和纪余弦出了书房,还能听到屋里妇人撕心裂肺的哭声,回响在沉寂的雨夜中,听上去有一种毛骨悚然的绝望和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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