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早些睡吧。明日天气好些,咱们就往顺风镇去吧。”
聂阳叹了口气,点了点头,“嗯,也该过去了。”
“我还是不知道,你到底打算在这边找些什么。”
月儿咕哝了一句,将靴子蹬落床边,拉起薄被盖在身上。
聂阳将桌上油灯拨了一拨,掏出那三本册子,坐下翻开一本,缓缓道:“我也不太清楚,不过我隐约觉得,我应该已经发现了些什么。只不过我还没有找到,将一切串联起来的那条看不见的线。”
月儿沉默片刻,突然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怎么了?”
月儿咯咯笑道:“哥,你别这么老气横秋的说话成么,这口气听着好像爹爹一样。”
“你这丫头,快睡吧。”
聂阳笑着摇了摇头,跟着一愣,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脑中一闪而逝,但苦思半晌,也没捉到那一缕思绪,只得静下心来,将心思重新放回面前的册子上。
比较了一下三本上的字迹,聂阳从笔画最为稚嫩的那本看起。
最初仇隋显然是将这本东西当作了额外的练字本子,十几页的空处都写的是毫无词句可言的大字。后来多半是被养父母或是长兄仇不平发现,专门给了他东西练字,从中间一页开始,书法骤然工整了一大截,所记下的,也变成了夯实武功根基之初所体悟的心得。
一直到大半本过去,写下的文字才开始记载一些习武之外的句子。如:“三月初五,兄长往天女门。甚为想念。”
“复见阿姊,喜极。”
“习武怠惰,母责。”
“七月初七,兄长订亲。大贺。”
尽是些当日值得留下一笔、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事情。
聂阳匆匆向后翻去,直到将近最后,才看到一句和前面截然不同的话,仔细看去,写下的时候,手腕似乎还在发颤,连带着墨迹也有些变形。
可这句话,却让聂阳仍是一头雾水,“正月初十……花非花,雾非雾,天非天……”
十与花二字之间,用墨涂掉了长长一片,最后天字之后,一样抹去了三字。
若不是仇隋肚里的蛔虫,绝不会明白到底是在说些什么。
“这人难道从小便是个疯子不成?”
聂阳皱了皱眉,正要将这一本合上,突然脑中灵光一现,又低下头去,将那句话仔细读了两遍,跟着单扯起这页,透过灯光凝视着最后那片墨迹。
那里的确涂的很乱,但最下靠右一些的地方,还是隐约留下一捺甩出的末端。
花非花,雾非雾,天非天……父非父?聂阳啪的将这本合上,猜测仇隋可能就在这天得知了自己的身世。可若真如此,那……是谁告诉他的?
难道他偷听到了什么?
聂阳匆匆翻开第二本,看了几页,发现靠字迹估计的顺序有误,连忙换了最后一本,翻看起来。
从这本起,除却某些直白记载的小事,仇隋开始写下一些似有深意却让人无从捉摸的句子。单单从记载的口吻来看,这一年多的时间里,他的心情始终不错。
这一本写过大半,已看不到什么习武心得,想来是仇隋已不必再修炼这册子上的任何法门,纯粹将这本东西作为记录所用,间隔的时间也越来越长,最久一次,足足隔了半年,也不知是出门在外还是懒得动笔。
最后几页,出现如此几句:“腊月初五。数进言,兄长大怒。”
“腊月初八,粥甚美,新婢亦甚美。嫂不悦。”
“腊月十六,歧途深入,无言以对。”
“腊月廿八,梅落。零落成泥碾作尘,香亦难如故。”
读了这许多,聂阳也大致猜的出仇隋冷不丁变换的写法多为意有所指,如此联系看来,应该就是在这一年的年底,腊八前后,仇不平开始修习采阴补阳秘术,购置一批美婢,导致花可衣心生罅隙。至于最后那句,多半是指仇不平修习不慎,害死了某个婢女。
第三本所记录的语句更少,间隔更久。而且不知为何,中间还撕掉了几页。
撕掉那几页十分靠前,从撕掉的地方往后,记录的东西近乎刻意的平淡无奇,而撕掉之处往前,又是一句意有所指的诗句:“正月廿五。不见去年人,泪满春衫袖。”
也不知写下这句时,仇隋是多大年纪,是否到了相思的年纪。若是的话,此后撕掉那几页,想必是提到了自己的心上人吧。
三本阅毕,说是一无所获,倒也不是,可说是大有所得,却尽是些没用的讯息。不过是将仇隋在仇家的经历勾勒了一个大致而已。
而其中的可疑之处,大多无解。聂阳叹了口气,将三本册子收拢,起身放在大床床头暗格之中。里面的内容既然已经知道,也没必要再带走它们。
他正要上床休息,就听门外一阵异样风声,跟着,有人轻轻叩门三下,满含疲惫的说道:“聂阳,是我。”
已经翻身坐起的月儿皱了皱眉,又躺了回去,聂阳松了口气,大步走到门边,开门道:“凌前辈,请进。”
凌绝世在门外迟疑了片刻,不知在考虑什么,直到聂阳略带疑惑的重复了一遍方才的话,她才点了点头,轻轻叹了口气,闪进屋内。
灯光照下,她的样子实在谈不上整洁,几乎可以算是狼狈。
再好的轻功,恐怕也躲不开外面斜风密雨,她那一身衫裙,都已被打的透湿,濡濡贴在身上,将那令人血脉贲张的起伏曲线,尽数露于眼底。垂落的发丝之间,她的面颊依旧苍白,白的近乎透明,而那一双水眸,则幽黑无波,深邃犹如无底。
“凌前辈,多谢方才出手相助。如有什么差遣,请尽管吩咐。”
看她只是站在桌边,并不落座,心知多半是有事要谈,聂阳在心中轻轻一叹,恭敬说道。
凌绝世怔怔望着桌上灯火,片刻后,才轻轻道:“我的确有事要你帮忙。而且,非你不可。”
“前辈请坐,但说无妨。”
聂阳回身将房门闩好,坐到桌边。
凌绝世缓缓坐下,长吸口气,接着慢慢吐出,如是再三,才开口道:“我这次费尽心思来找东方漠,就是想与他做个了断。他既然已不是为我,我自然也不必再领他的情。”
聂阳犹豫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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