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没有尝到何婶的菜了,当菜一摆上桌时,香飘四溢顿时就让我胃口大好。
大家共坐一桌时,才毕现出大家庭其乐融融的温暖。多少海外华人华侨,其实心中隐盼的不就是一个落叶归根吗,根在中国,不管在世界哪个天之涯海之角,心中牵系的还是中国。根在北京,就会觉得北京的阳光是最温暖的。
做为一名有品味有韵味的传统中国男人,在酒足饭饱之后,茶便成了必不可少的妙品。在这个小房间里,一张矮几,一个盖碗,清淡的茶香便从盖碗里泄露出来。
“小天,你跟随刘师也有些年头了,好像在上海的学校附近也弄了个茶跟咖啡混合的小馆子,你这品茶一道学了他的几成?”
外公坐在太师椅上,神情祥和,却有不怒自威的庄严宝相。
我微感惊讶,老爷子远在北京足不出户,果真是胸装天下事,连我在上海学校附近弄了个小馆子的事情都这么清楚,看来我是被国家列入黑名单的人。我偷眼瞧着外公表情没什么其它的变化,心中也变得镇定下来。
“茶道正规讲来,很是烦琐。沏茶,赏茶,饮茶。赏茶倒是那些无聊雅士所为,沏茶还是要讲究一些的。其中陆羽在《茶经》上说,泉水为上,江水为中,井水为下。外公用的纯净水自是上佳。”
我喜欢极品好茶留在舌尖的香韵长存,却不甚其扰这些细节的琐碎。
待茶泡了有一分钟后,我先是关公巡城(倒茶:把泡一,二分钟后的茶水依次巡回注入并列的茶杯里);接着韩信点兵(点茶:茶水倒到少许时要一点一点均匀地滴到各茶杯里);每人只分到一小杯,但我们装出一副神仙的模样,乘热细缀,先闻其香,后尝其味,边啜边闻,浅斟细饮。饮量虽不多,但能齿颊留香,喉底回甘,心旷神怡,别有情趣。我心中暗暗发笑,这就是所谓的神仙日子。
“看小天你这沏茶的手法,和品啜的神情,想必早已看出这是铁观音了。”
外公轻放下茶杯说道。刘师微笑着捻他的胡须,只是看着我默然不语。
“外公这里一应茶具俱全,而这次用的是盖碗,很容易知道泡的是乌龙茶了。而我对武夷岩茶是熟悉得不能再熟,一经排除便知此次泡的乃是铁观音。”
我平静地说道。我曾饮过最极品的武夷岩茶便是田伯山热情款待的大红袍,现在遥想起来,我,田伯山,田馥香一起品茶的情形犹在昨日般清晰。
田伯山已经逝去经年,而大红袍的兰香却永远残留在我的心间。
“茶与棋,都是中国几千年文化的精粹,平时围棋也没少下吧?”
外公突然也扯到了围棋上面,我也不明白他想表达什么意思。
“嗯,棋是要用心下的,主要是耗时耗心太巨,去了学校后倒不常下,但胸中有棋,境界倒是没有落下。”
我此时一脸的恭敬,如今的情形看似平和宁静,实则我的心神总是有些波纹般的荡恙开来。
“好一个胸中有棋,难得你这么年轻,便能如此统观大局。”
外公对我夸奖道,但他的脸上并没有往常般老来开怀的笑容,我的心头一凛,以为他接着要说些什么,但他却沉默着没了下文。
“围棋本来重的就是心境,用来发展智力,培养意志品质和机动灵活的战略战术思想意识,小天一句胸中有棋,便是证明了他入了能够认清形势的门槛。”
刘师适时开口道。
“天下如棋。围棋蕴涵着古代哲学中一元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天圆地方、十九农节气、三百六十周天之数等等含义,其变化丰富,意韵深远,像在到了我这种年纪,追思以往每一着落子,总是有些不尽圆滑老道之处,下棋离手却是悔之晚矣。年轻人将来要学的还非常空旷。”
外公慢条斯理地说着这番哲理的话,对我隐有教导之意。
“是,三人行必有我师,不敢骄傲。”
我谦虚地应对着。
“自从你开了画展之后,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作画了吧?”
外公问道,不明白为什么他又开始关心起我这些小事来。
“作画之前首要是心静,其次脑中闪过的灵光也颇为重要。如今我作画也养成了自己的习惯,画在世人眼中虽然只是简单的作品,但在我看来不在作品上附上自己所想要表达的意境的灵魂,那这画我是不作也罢的。最近因为俗事跟学业缠身,保持不了静心静气对艺术的感怀敬仰的心态,便迟迟未敢下笔作画,怕有愧于刘师跟苏公的教诲,也不愿玷污了书画在我心目中的地位。”
当你在某一项事业上取得莫大的成就时,这项事业便有了让你顶礼膜拜的神圣地位。对画的品味越是高深幽远,心头越是不敢对它有亵渎之心。
“没有作画就没有作嘛,偏要像个政客一样,拐弯抹角的长篇大论一番,最后才说出心中的目的,也只有我们这种老头子这种长了茧子的耳朵才有那份耐心听你诉说。”
外公轻言相责,实际上这次他是真的笑了。
“毕竟跳脱不开小孩子那种做错了事怕受惩罚的心性,如此一通道理原由始末下来,就算有过但也轻了一半。”
刘师也是微笑着道。
当初是外公说服妈妈同意让我跟着刘师去学画的,自然会对我在这方面有很高的要求,我也是怕他听到我那么久不再作画,一怒之下就会披头盖脑地责备我一番。所幸,外公也是知道作画这种雅事,修的是心性,欲速则不达。
“你说自己最近俗事缠身,你都忙了哪些俗事?”
外公问道,我心想今晚的真正杀着到了。
“如今做个生意也不容易,除了要躲政府逃点小税之外,还要躲着街上一些地痞混混的欺压,我也没忙什么,只是正在为接手徐家的生意做准备。”
我平静地说着冠冕堂皇的话。
“香港是很混乱的,一直都不太平。你却硬生生地要为了田氏富女,在龙虎帮里插上一脚。单是上次你那栋别墅出事的那一回,把家里这些长辈吓坏了多少,亏了我以前七十大寿时主席送给我的那个紫砂壶。”
外公说到心头肉痛处唏吁不已。我知道那个摔碎了的紫砂壶是外公的心爱之物,他当时提着壶准备泡茶却接到了我在香港别墅被炸毁的消息,以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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