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时间了,大雨毫不留情地冲刷掉了她的痕迹,所幸的是,嘉丽大婶慌乱中落在草丛里的一只鞋却清晰地指示着她逃跑的方向。
达拉站在村口,迷茫地张望了一下,凭着一种强烈的直觉,迅速朝另一个方向跑去,那是弗妮娅走的方向。
随后而来的村民们,则循着嘉丽大婶落下的痕迹,像先前的三个骑马男子一样跟了上去。
弗妮娅今晚似乎迷了路,虽然来过多次,但是以往都是跟着母亲一起,而且是在准备充分的情况下,一大早就赶路进山洞躲藏,这一次,却是在这样一个电闪雷鸣的夜晚,由于心慌意乱,再加上无比的恐惧,她好几次都跌倒在泥地里,摸爬滚打半天才把自己从里面挣脱出来。
但是很快,她就感到一个人影从后面跟了上来,女孩害怕极了,用力握了握手中用来防身的小匕首,打算在万不得已时用来自尽。她宁死也不受辱。
“弗妮娅!”达拉很快就跟了上来。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弗妮娅放下心来。她立刻转过身,发现只有达拉一个人时,弗妮娅略略有些吃惊。她问道:“我母亲呢,她没事吧?”
达拉没有回答她,而是冲过来拉起她,有些激动地说道:“我还以为你也出事了。”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弗妮娅被吓了一跳,难道母亲……
达拉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忙安慰弗妮娅,说:“不是你母亲。”
“那……”
“卡洛死了。”达拉有些难过地回答。
弗妮娅沉默了,女孩的第六感告诉她,卡洛是因为她们母女俩而死的。母亲呢?母亲会不会有危险?不,不会的,母亲说叫她先去山洞躲避,母亲随后就赶过来的。说不定母亲现在已经到了山洞,正在焦急地等待自己。想到这儿,弗妮娅感到着急起来,她必须尽快赶去山洞与母亲会合。可是女孩纤巧的双脚在泥泞里根本迈不开步子。
达拉立刻背起弗妮娅,说:“你要去哪儿?我带你去。”
达拉带着弗妮娅,来到了她所说的那个山洞内。
嘉丽大婶不在那儿。
弗妮娅失神地望着空空如也的山洞,想要自己走出去寻找母亲。
达拉说什么也不让,他说:“你最好再等等,大家都在找你母亲,她不会有事的。你现在出去,反而暴露行踪。万一你出了什么事,你母亲怎么办?”
想想也有道理,弗妮娅虽然焦急,却还是乖乖地留了下来。
只是真没有想到,两个年轻人第一次真正有机会独处,却是在这样的情形下。
过了一会儿,达拉才注意到,被大雨淋透的弗妮娅瑟瑟发抖,秀丽的金发如浸水的丝绸般贴在耳后脖根,几缕发丝滑入衣领内,发尖如水流向令人遐想的光洁背脊。湿透的衣裙紧紧贴在身上,凸现出弗妮娅苗条又丰满的曼妙身段。
达拉的心怦怦乱跳,他不敢再看,忙转过身去,望向山洞外的茫茫黑夜。
外面,森林漫无边际,夹着凄风冷雨。
弗妮娅微微红了脸,有点头晕目眩。她第一次和达拉如此近距离地独处,而且,她也能想象此刻自己狼狈的(也是动人的)模样。刚才达拉的无意一瞥,让她心头如小鹿乱撞。
达拉听见身后弗妮娅微喘的气息声,发现自己无法驱赶弗妮娅诱人的身姿。即使此刻他已经不再面对弗妮娅,他受到的诱惑反而更大了。他脑子里涌现出无数的欲念,但又很快被压了回去,他敲敲自己的脑袋,暗想:我真是个禽兽,竟然在这样的时刻想这些……
弗妮娅突然用略带颤抖的声音低低的说道:“达拉,我冷。”
达拉再也忍受不住了,他转过身,用强有力的臂膀紧紧地拥抱住弗妮娅。
两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同时也感到对方温暖的体温带给自己的美妙感觉,都变得心猿意马,更加慌乱起来。
达拉有点笨拙地低下头寻找弗妮娅的嘴唇,往昔无数次的幻想此刻都正在一步步得以实现,两个人反倒都有梦一般不真实的感觉。
达拉多想伸手抚摸弗妮娅美丽的肌肤。但是突然间,达拉看见无数个自己朝眼前涌来,告诫他:“你记住,你是达拉!”终于,对弗妮娅的欲念被越来越多的自我压了下去。达拉不知道,如果换了别的男人,那么弗妮娅此刻就是他的人了。可达拉不是别的男人。
达拉伸出的手并未缩回,只是换了个做法,他有点不情愿地替弗妮娅披上自己的大衣。
顿时,弗妮娅曼妙玲珑的身段都被自己那同样湿透却粗糙宽大的外衣淹没了。达拉心头的火也如瓢泼冷水般熄灭了。
他看着弗妮娅甜美的面容,暗暗发誓,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他都要悉心守护这个美丽的女孩,直到她成为自己的新娘。
达拉不知道,未来有时候并不受自己掌控,溜走的此刻日后成了他终生的遗憾。
可即便让他再选一次,他依然会尊重此刻的抉择,因为他是达拉,他不是别的男人。
弗妮娅也早已红了脸,为自己在这样的时刻还这样而羞惭万分。
之后,两个人一直小心翼翼地保持着距离,谁都不敢再多看对方一眼。
嘉丽大婶跑出一段路后,终于体力不支,被身后的三个男人赶上,团团围住。
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她反倒冷静下来,像个真正的贵族一样,面临危险时,仍然不急不躁,神情傲慢而淡漠地注视着三个骑士!尤其是为首的那个中年男子。
“像我这样的弱女子,还需要你亲自出马,他未免也小题大做了些。”嘉丽大婶冷冷地说道,一语双关。
“你儿子的人头已在我手里,你请自便吧,我会为你保留贵族的最后尊严。”中年男子也同样冷冷地说道,同时把一柄尖刀仍在了嘉丽的脚边。他的哥哥冷酷无情,此行前就吩咐过他,只需要带首级回去复命,不必押解活口回城,以防途中节外生枝,夜长梦多。
“我现在对你们还有什么威胁?一定要赶尽杀绝?”嘉丽淡淡地问道,刻意压下自己心里的吃惊,她什么时候有过一个儿子?接着,她一边捡起敌人扔过来的尖刀,一边挽起左手衣袖,露出手臂,用刀尖仔细地刻起字来。
她在刻自己的名字。她不是怕死,只是在死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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