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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风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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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二) 故事之五--月华日记第(1/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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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二)故事之五--月华日记1

    为了我原先那个死犟眼子不听他们敲山震虎,动不动就偷跑出去(甚至领着人)给什么单位包工打井’盖房,大墙或是砌那几十米高的大烟囱,罚过他的工分,扣过全家的口粮,甚至还把他弄到四类分子堆儿里上山打过砌大寨田的石头.孙组长那时对我的印象当然不好,因为我爹妈双双是卖汤圆出身的“私改对象”和“特嫌分子”,我这个女个体户(与孙组长亲侄儿孙大炮是下乡七队知青)也就变成了那个贫农后代专走邪门歪道的“诱发因素”!不过人到什么时候说什么话,我可不能记这个仇,他只是回避着不提那一笔记账,我们说了那个不三不四的“他”就一再称述“早离早好”!我虽知我自个儿与小龙终于闹崩不是为这个,也只好顺着其话荐儿一个劲地点头.老马叔从旁替我美言不仅博得了河西地面权威人士的同情,他又给了我们一个“只要上边不下死令就绝不撵走的”承诺!有了这铜帮铁底的支持,只是以后别忘了经常搭搭的人情,这计议中的小餐馆不就一切如意?!没出七天,两间门市房修整\粉刷一新.当彩色招牌“江城如意餐馆”的字号赫然亮出之后,河西地面上有关部门的各位被恭恭敬敬地请来作了检查,表示满意’然后分桌落坐,由一位业已受聘的退休厨师掌勺,我亲自端酒上菜,于是这开业大吉的如意餐馆里立时笑语喧天,怀觥交错.谁知那不如意的事情到底还是发生了.那是姗姗来迟的孙所长面带愠色地透露给我的:不知市城建局中了什么邪,连个招呼也没打,就把这两间“临建”房直到江边大坝的几百平方米的地段,包括原先那个多年的垃圾场及进城大车打尖喂牲口的一片空地,统统批给了一个什么新成立的“联营公司”,作了建筑大楼和车库的场地!妈呀!这不是活活要了我的小命儿!“啪!”不知是哪位把筷子一摔质问道:“这是谁干的?通过谁了?”这时,孙所长拿酒润润沙哑的嗓子,拉着长声道:“如今是工人砸了铁饭碗,农民美得上了天,大小干部白瞪眼,不三不四的挣大钱嘛!咳,说不定......”白发稀疏的老马叔此时也象报警似地闯进门来,不悦地扫视了一下那杯盘狼藉的场面,跺着脚:“嗨”了一声道:”还喝呢!这三百多米地号早都批出去了,月华!你上了个大当,还不快去想想办法!”早已目瞪口呆我,眼前嗡地一阵发黑,身子一下倚在了冰凉梆硬的后墙上.我是说,这回我可是头撞南墙了!我不知道我怎么会没让自已倒下去.稍一清醒,就由老马叔陪着一连走了三个地方,给果当然一无所获!刚刚把那两间”临建”房推到我手里的电器修理部,明确表示不能再把房钱退还给我,那个姓曹的秃头主任,(原七队知青曹桂秋之父)一面中头表示同情,一面又流露出暗自庆幸的狡黠笑容;法律顾问处也秉公办事,认为双方既有合同在先,也自然无话可说.市城建局的领导同志没能亲自接见我,但他安排接待我的那位同志倒也说得明白:批准一批农民进城办企业是上级的明文规定,建筑用地的面积\位置,甚至建筑物的设计和结构,也都按城市整体统一规划与实施,因而无更改的佘地!......不过后来他好象既关切\又有意把我支开似地说:”这件事虽然与他们那个联营公司没有直接瓜葛,又总是因为它才产生的.那位龙经理活动能力很强,人也热心,你一个单身女人遇上了这么个大难题不妨去找找他.正好他今天早晨才从外地回来,住在宾馆三0八号房间.”“这……”老马叔为难地说:“有病乱投医,也就说不了啦.可我,站在’个体协会’的角度就不好出面了……”我没让他去.抱着“死马权当活马医”一线希望,仓促之间也没问问这位把我一脚踩扁了龙大经理何许人也,就莽莽撞撞找到了市宾馆,我心里还暗暗鼓励着自已:反正在人家那些有头有脸儿的人物眼里,咱一个卖汤圆的摊贩儿也够得上”不三不四”的了,还怕什么脸呀面子的,闯吧!或许能碰上哪一位贵人,不就消了灾\解了我的难?!三0八号是“高间儿”.守在楼梯口服务台前的女服务员,听说我是来找龙经理的,那双漂亮的眼睛差点儿瞥歪了.她也许知道我是一个卖汤圆的,不配来找这位大经理吧?--管它呢,你越是下眼看人,我越要昂首挺胸!.里面好象正在打电话,我不能等他说完才敲门,那会叫站在远处盯着我的那位斜眼女士把我瞧扁了.没等里面回答,我就推门而入—嚯!够高级的!沙发\地毯\镶着镜框的贝雕贴面,连窗帘都是外头一层纱,里面又衬了一层紫红金丝绒的!.什么样的大人物能在这里安营扎寨,从背后看他的装束可不象“老土”,架子也够分儿,面对窗外举着话筒谈笑风生,好象只把身后进来的人当作送水\扫地的女服务员.他就不怕有谁从背后给他一拳?可是……他是谁?!我倏地恍惚了一下,还没醒过腔来,他已经放下电话,回过身来看我了.—刹那间,我似乎从头上到脚下都整个儿僵直了.我是说,我踩上了电门儿!“噢!是--月华?!”他显然也不会不感到某种惊讶.但你不能不承认他反应机敏,善于掩饰.稍一停顿便又接着说:“真没想到是你—请坐.”“我更没想到是你.”我也这么鹦鹉学舌般立还了他一句,站着没动说实在话.在此之前的若干年里,特别是最近几年来,无论是大白天在街头卖汤圆或推豆腐,还是深夜里昏昏欲睡之际,我都曾多少次看见他的身影在我眼前晃动,或者也暗暗设想过一旦蓦然聚首时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景.我是说,我想过他!然而我却万万没想到,八年前是我打着闹着把他甩下,而今,却又恰恰是我栽在了他的手里!天呐,这是不是也叫报应?!他微微一笑,给我倒水,装成一个宽大为怀的长者或是善于接待来客的老行家.看我终于在沙发上一头别别扭扭地坐下来,他也坐到了沙发对面的皮椅子上,用一种让人说不来的眼神望着我.“这几年—过的还好吧!”他点燃了一支烟问.“挺好.”我生硬地回答,避开了他的眼睛,但自已又暗自责备,这又何必呢?是你个人送上来的嘛!真窝囊!“我们的女儿小蕾呢?怎么—没带来?”真没味儿,你当我是来看你的吗?这句话准呛得他够受的.说完了连自已也觉得有点过分.但我当然又不能在他面前显摆一副可怜相!不能!他沉吟了一会儿,也似笑非笑地晃晃脑袋.“八年了!—八年抗战打败了日本鬼子,怎么还没打消你那点火气?!”应该说他问得有理.其实我自已又何尝不曾有过内心的谴责?但是一到了现在这种场合,我又实在想软也软不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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