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正伦走到藏经阁时,宝正一本正经的伏在案上抄写经文。
这孩子倒真是挺有毅力的,起初宝追出来要帮自己罚抄经文,李正伦还以为只是孩子一时的心血来潮,不想宝倒一连坚持了五天,还一副乐在其中的享受姿态。
宝见李正伦走来,就很是得意的向李正伦炫耀,他抄了多少多少经文,遇到一些生僻的字,就拿来考李正伦。
李正伦倒真的被宝问住了。这时候的繁体字已基本成形,李正伦虽然不会写,但大部分都能认得,遇到一些实在不认得的,李正伦参照古今经文的译本对照,也能大体猜出是个什么字,以及字的意思。李正伦再向宝娓娓讲来,倒也赢得了宝不少的喝彩以及崇拜。
不过,大悲寺中藏经无数,很多经书、及其多种不同的译本,自是李正伦上辈子从未读过,甚至闻所未闻的。一俟李正伦被宝问住,宝就洋洋得意起来,然后就要李正伦给其讲“封神榜”的故事才肯作罢。这却是两人之间,早已形成的默契了。
今日,李正伦却是迫不及待的想去寻“气功秘籍”,因此只草草讲了几句。宝自然不依,就拽着李正伦的衣角不放。
李正伦无奈,正要话时,就见枯禅和尚一脸喜气的跑了过来,道:“彭奴师弟,方丈师父有要事找你咧!”
枯禅一来,就伸手要拉走李正伦,宝却是突的跳了出来,张开双臂,挡在两人中间,不让枯禅过来。这场景倒颇有几分老鹰抓鸡的味道了。
李正伦不由莞尔。他这几日与宝接触下来,深知宝家教不凡,年纪,不光字练得漂亮,而且颇懂礼数,应该出身不错的世家大族。不过孩子终是孩子,任你怎样聪明,那天真活泼的心性,是变不了的。
相较而言,枯禅就显得老成许多。也许是从受了大悲寺的影响,也许是枯禅心中认为,他这个做师兄的,必须在彭奴师弟面前,持有师兄的风范。
枯禅板着脸道:“宝,你让开,不然今天不给你们派粥喝了。”
宝愣住,他显然料不到自己一时兴起,居然会引发这么严重的后果。而且枯禅和尚还特别强调了“你们”两字,这恐怕是连娘亲也要牵连在内了。
“那……好吧。但是你一定要给我娘很多很多的粥才行。”他话时,声音弱弱的,看来这讨价还价,却是有些胆怯、底气不足。
“佛主最喜欢听话的孩子了,没问题的。”
见枯禅应允,宝才耷拉着脑袋,悻悻然让开。
李正伦大感有趣,宝判断不出枯禅其实是在唬人,他却留意到枯禅脸上闪过狡黠之色。而且从情理上来讲,派不派粥,又岂是枯禅了算的?
不过李正伦却不破,他心中好奇,也想见一见这个传闻中的方丈,不由问道:“师父都许久不见我了,突然找我所为何事?”
他一边,一边往收藏“气功类”书籍的方向走去。因枯禅催促得急,李正伦也没有细翻,恰巧看见地上掉了一本看起来较新、较薄的手抄书,就捡起来随手翻了几页。
没有书名,卷首语是“天道酬勤,勤睡亦勤,是故天道酬睡。睡能解忧祛病,睡能养气修身。是故睡,不求千年寿,但求睡千年。”接下来则是一首《爱睡歌》……
“睡,睡,不铺毯,不盖被。片石枕头,蓑衣铺地,大地为床,蓝天作被。飞云驰电鬼神惊,吾当此时正安睡。闲思张良,闷想范蠡,休言孟德,甚刘备。三四君子,只是争些闲气。怎比俺于深山林中,白云堆里,展开眉头,解开肚皮,且宜高睡。那管它玉兔东升,红轮西坠。睡,睡,睡。”
李正伦一口气看了下来,通俗易懂,境界又高,确实妙极,至于书后面的内容是否涉及到“练气”,李正伦也不再理会,只当着枯禅的面儿,将书卷在自己的手中,随枯禅走出藏经阁。
枯禅对此视若无睹,就连守在藏经阁门口的两名僧人,见李正伦将藏经阁的书带走,竟也不闻不问。
李正伦好奇道:“怎么两位师兄眼看着我拿走经书,他们也不过问一下?”他本来还找好了借口,要是他们问起,就是方丈让带的,多半能糊弄过关。
枯禅道:“这算什么,以往我们经常搬几十斤的经书给方丈师父,他们早就习以为常了。不过要换了别人,想从这里带出去一只苍蝇都绝无可能。就宝吧,要不是方丈了头,又怎么可能让他这么随意的出入藏经阁呢?”
李正伦为之咋舌,早知道刚才就该多拿几本出来。同时也是感到奇怪,听枯禅的意思,慧空方丈平时不声不响,倒是挺关注自己的。乃至于宝帮自己罚抄经文一事,也得到了他的默许。
李正伦走出藏经阁老远,忽然心中一动,颇为兴奋的道:“这两位师兄的修为,很是厉害?”
“那是自然。”枯禅引以为豪的道,“枯云、枯木两位师兄,修的是‘不动禅’,他们站在那里,不动如山,仿似罗汉尊者,别有居心的人哪里还敢靠近!不过有一桩事却是例外。大概在两三前年吧,那时候你还呢,倒还真有位出身‘仙门’的女施主,到我们这儿来盗取经书。”
“然后呢。”
“然后?”枯禅哈哈大笑起来,道,“然后我也不记得啦,那时候我也还呢。”
李正伦哑然失笑,枯禅明显是还记得,只不过是在卖关子罢了。李正伦就佯装漫不经心的样子,不再多问,而是摊开手中的书本煞有介事的看了起来。
枯禅见李正伦不再追问,很是无趣,突又皱眉问道:“对了,我记得你一向对这些江湖事不感兴趣的,也从来不翻阅有关修炼的书籍,怎么今天……”
李正伦脚步一顿,这个问题还真不好回答,总不好你的师弟已经死了,在你眼前的,其实是你师兄。
好在这个问题其实不用回答,皆因枯禅已自言自语似的道:“不过也对。你都快要下山了,趁现在多了解一些江湖上的事,也是应当的。到时候师兄不在你的身边,你要记得保护自己。在外面要是实在混不下去了,大悲寺就是你的家,随时都可以回来……”
枯禅着着,声音沙哑,语气竟变得伤感、煽情,眼眶湿湿的,就快要哭了出来。
李正伦惊诧莫名,他虽然无时无刻不想着下山去寻妹,但更清楚自己的现状。所谓潜龙在渊,待时而动,眼下羽翼未丰、毛都还没长齐,就这么贸贸然下山,不定哪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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