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生们每天六点起床,对于很多人来说原本都是一件难以想像的事,在家的时候他们能在八点以前起床就已经是早睡早起的好孩子了。但在新生队近乎严苛的管理下,尤其是在日复一日的高强度训练中,任何不良习惯都会得到迅速改变。
晚上十点就寝,基本上头一挨枕头就睡着了;早上六点起床哨一响,每个人都像装了弹簧似地蹦起来,以最快的速度穿好衣服、整好铺面,然后冲出宿舍准备带出集合。不过在这两个刻点之间,大家宁可尿在床上都不想睁开眼睛。对他们来说,睡眠太宝贵了。如果有人凌晨四点起床,那他肯定会被大家看成怪物。
穆阿奇当然不想当怪物,所以他起床后也不会下床,就在自己的床上盘腿而坐。我们都知道他在干什么,但这事最好不要让学院里的人知道。在斗气武学最高学府里修炼真气,好像怎么说都说不过去。
他们已经上过几节斗气课,老师现阶段主要教授呼吸和冥想,用来配合每日必修的站桩训练培养斗气。穆阿奇遇到了一点麻烦,因为斗气不同于真气,虽然同样来源于对天地灵气的提炼,但性质有别。
真气提炼须经周天运行,力求去浊存精,因而过程更长、所得更少,但气性也更为精纯。与之相比,斗气功法就未免过于简单了,被老师说的神乎其神的冥想也不过是集中精神,放松肢体,感受灵气渗入体内,而到灵气转化为斗气的过程则并无可法之道。此外,真气存于丹田,讲究功毕气沉,身心通泰;而斗气融于血肉,说是无处不在,却又让人无从捉摸。
穆阿奇的麻烦就是练真气就不能练斗气,练斗气就不能练真气,二者无法兼得。他的真气功底已有十年,真元神功已练到第三层,现在让他停止修炼真气改练斗气那还不如回家卖炭去。可问题是将来考斗士考得是斗气功力,这样一想就伤脑筋了。这就好比你是汉语言文学大师,可惜对英语一窍不通,奈何职称考试就考英语,你个大师也得抓瞎。
他想来想去也没想出个道道来,索性不去管他三七二十几了,还就认准了真气这条道,至于四年后的斗士资格考试,挥一挥手,爱怎么招就怎么招吧!所谓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能让他义无反顾地选择真气,其实也是因为他已切身感受到了修炼真气的好处。
借用斗气术语,斗气训练分为动功和静功,以动功为主,静功为辅,那么真气修炼则纯为静功,要说入办式可为动功,那实则仅为真气运用之术,于真气修炼并无直接助益。
斗气以动功磨练肢体,但同时也伤害肢体;训练体能,同时也消耗体能;练就强横之气,同时也加重了体脏之负担。故而斗气有“三不练”之说:老弱不练、妇孺不练、病残不练。唯青壮可练。穆阿奇六岁即开始修炼真气,而斗气学生十六岁方可入学,原因也在于此。
斗气训练远比真气修炼暴烈得多,虽然两者都具有激发人体潜能的作用,但斗气完全以战胜对手为目的,而真气则更加注重修身养性,固本培元,以自我升华为目标。真气修炼起点较低,几乎所有人都可以修炼,而且也都能在修炼过程有所收益,但提高很难,可谓事倍功半,从武学角度讲,没有十年功力基本无法用于实战。
不管怎样,穆阿奇对斗气学则学之,但修炼的依然是真气。斗气的训练方法并不适合真气,但世间学问皆相通,武学也不例外。比如跑步为斗气动功之一,其效用在于旺盛血气、舒展筋骨、扩张体脉,但也有助于练习真气运用之法;再比如站桩为斗气静功之一,是为固气,那就更可以运转周天,疏通经络,直接进行真气修炼,反正都是练气,鬼才知道他练的是什么气。当然,他最主要的修炼时间还是每天凌晨四点至六点。
宿舍里漆黑一团,同学们酣声阵阵,穆阿奇却已沉浸在物我两忘之中,虽然这里不是个练功的好地方,但总好过不练。真气的积累是一个十分漫长的过程,即使勤练不息,也常在经年累月之后才能收获小小的进步。当大量的时间都被斗气功课所占据,穆阿奇也就越发珍惜这短短的两个钟头。而且真气修炼还有一个非常大的好处,那就是能够很快地恢复体能。
包括陈来宝在内很多同学都不明白为什么穆阿奇总是那么精力充沛?大家每天一起训练,除了痛苦的基础训练,很多技能课程也是颇费体力,什么刀法、剑术、枪法、棍棒术、拳脚功夫等等,无一不叫人挥汗如雨;倘若斗气老师心血来潮,再安排一堂马步蹲桩课,那么等到上床的时候上下铺的区别就非常明显了。体能总是很容易消耗却又很难恢复,长期处于极限状态下的新生们已经在后悔来到这个人间地狱了。
穆阿奇却是个例外,他每次都是第一个跑完全程,站桩过后依旧脚步轻快;在课堂上也从来不打瞌睡,两只眼睛始终炯炯有神,仿佛疲惫从未积存在他相对单薄的身体里。为什么?原因就在于那两个钟头的真气功法修炼。真气修炼了多少尚且不论,但在这个过程中身体却是焕然一新,再无丝毫疲惫之感。
学院高强度的训练非常人所能承受,即使拥有十年真气功底的穆阿奇也不可能不觉得疲劳,可正如他告诉陈来宝的那样,他善于恢复。如果恢复也是一种能力的话,那么在旷日持久的强化训练期间,这种能力绝对是极其宝贵的。
穆阿奇所在区队为三区队,共有六十名新生,开训未满两月,已有七人退学。现在还没到算帐的时候,他们是主动退学的。
这里有一个小小的趣闻,和学费有关。据说很多年以前,斗士学院的学费按月结算,退学早的退费也多,所以新生们宁可早退也不晚退,甚至能在一月之内走掉一半。于是乎,学院果断采取“一刀切”政策,管你早退晚退,学费一概不退。
现在的新生们就只能自认倒霉了,白花花的四十大银就这样白白地打了水漂,唯一听到的就只有肿胀发痛的关节发出的咔嗒声。
穆阿奇的班上走了两个,有意思的是其中一个就是他们的班长,因此他们还须再选一个班长。十七名同学一致推举穆阿奇。论出身,他在班上乃至全队垫底,但学院不以出身论高低,是骡子是马训练场上溜一溜,于是他当上了班长。当班长有一个特权,就是睡下铺,所以任命宣布后,陈来宝就很自觉地去卷铺盖了。
“你干嘛?”穆阿奇问。
“换铺位啊!”
“不用换,我喜欢睡上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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