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水蛭阵阵如雷鸣般的咆哮声中,鲜血已染红了洞内水潭。
鲜艳的热血随着水面的涟漪不断荡漾着,受伤而流血的,既有明风等人,亦有大水蛭。只是明风等人带了药物,若是哪个受伤,喝一点药便又生龙活虎地冲了上来,大水蛭却只能依靠自己的意志和坚韧来拼搏。
若不是它镇守的神物可以拯救未来,七零早已不忍同胞下手害他了。
在诸人的默契配合下,沉铁的沸血狂灵终于斩断了大水蛭的第四根短足,使其无法移动。
就在诸人本以为胜利在望时,大水蛭忽然人立而起,腹部黄色纵线处猛然裂开一道豁口,顷刻间,那豁口竟转变扩大成一张血盆巨口!
鲜红的口腔肉壁上粘满了一条条黄色的稠液,就在几人骇然欲呕时,那腥臭的嘴巴竟猛然爆发出一声尖啸,隐见一道道声波从口腔扩散出来,似千万个婴儿同时哭叫。
整个石洞因它的尖啸声而剧烈震颤,水潭更是猛然沸腾起来,更有几道水柱冲破洞顶,巨大的冲力将钟乳石击成万千碎片,在它的巨大声浪中,整个石壁摇摇欲坠。
明风几人的呼喊声几不可闻,只能看见他们徒劳地张着嘴,一点声音也不曾听见。随着大水蛭一浪高过一浪的尖啸声,它头上的几对眼睛已开始流出鲜血,洞内石壁上的无数道裂痕如藤蔓般四处攀爬。紧随着一声闷响,碎石零落如雨,尘土飞扬,整个石洞竟在它的尖啸声中轰然倒塌。
明风在希望之光的掩护下逐渐靠近大水蛭,只是从洞顶坠落的石块越来越多,希望之光难以抵挡头顶无数巨石,猛然被一块拍中,额角流血地滚落水潭。
明风在水下隐隐看见七零一边给众人治伤,一边躲避巨石,雪狼小白似乎看见了自己,向着水潭咆哮时,不巧被巨石砸中,随后是一道影子以不可思议之速接近水蛭,穿过万千碎石,手中长刀猛然刺入水蛭头部。
啸声顿消,只是明风却越沉越深,到最后失去了意识。
一阵阵海浪声此起彼伏,有清脆的鸟鸣声恍若从飘渺的天际传来,明风缓缓睁开眼,只见天高云淡,几只海鸥盘旋在头顶,海浪声轻柔地拍打在臂膀上。
他想从沙滩上坐起,岂料这一动,仿佛是牵动了某根弦,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痛。这痛楚仿佛直入骨髓,让他全身都像触电般剧烈颤抖。
“难道全身的骨头都断了吗?”明风望着蓝天,悠悠地想着,“废墟时代还有这么美的天空吗?我是不是已经到了天堂?”
他尝试着呼唤希望之光,却没有得到一丝回应。
“或许是因为伤太重了吧……”
明风悄然地安慰着自己,只要能看到久别重逢的蓝天、海鸥、还有悦耳的波涛声,即便无法站起,也并不如何伤感。
他虽这样想,可随着时间流逝,肚饿感却愈发地强烈了。
他收回目光,继而费力地扭动脖子,希翼能扫到一些食物的影子,幸运地是,海边沙滩上生长着几颗椰子树,伴随着阵阵海风,树影婆娑、风光绮丽。
椰树上挂满了饱满的圆果,个个都有足球般大小,色泽浓绿。
明风见了,忍不住口舌生津。只是椰树虽近,此刻对他来说却遥不可及。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肚子里的饥饿感更重了。
他只好将头扭向另一边,泛着白花的海浪冲刷着他的半个身子,也将水花溅到他长而密的睫毛上。
明风望着在阳光照射下波光盈盈的大海,心中悠然生出一丝宽广来。只觉得天地之大,总有人一生都无法见过、到过的地方。
比如这一片依旧保持着旧时代风采的海域,是多少废墟人类藏在心中的梦啊。
时间飞逝,斗转星移。
当黑幕遮蔽蓝天,当星星环拱明月,当柔和的海风在夜里徐徐拂过,吹干了明风的衣服时,他感到的不是温暖,而是冰寒。
他既不知这是哪,又不知自己昏迷了多久,多少天没有进食了,当白天梦幻般的景色褪去后,他只觉得此地阴冷可怖,一丝惧意竟从他心底悄然泛起。
眼前那片椰子林突然传来一片沙沙的声音,与风吹过的动静大有不同。
明风不禁苦笑起来,心想自己好不容易捱到现在,却要被只敢在夜间行走的野兽给生吞活剥了吗?
若生命的终点真是这般残酷,那他这一生又有何意义可言?无数次的死里逃生,仅仅是为了在最后一刻作为食物,安静地躺在海边吗?
椰林里的沙沙声忽然止息,从里面缓缓地踱出一个黑色的影子,背着月光向明风走来。而召唤不出希望之光的明风,根本看不清走出来的是什么东西。
更何况此地远离城镇,一丝灯火也无,暮色降临后,就好像有一层层黏稠的黑雾缠绕在眼前,久久不散。
明风长舒了口气,心想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也好,万一吃了自己的是一条骨瘦嶙峋的野狗,那即便自己被掏空了五脏六腑,也难以瞑目吧。
明风最后看了一眼渐渐躲入云后的冷月,它也不忍看到这一幕吗?明风如是想着,手指却不受控制地颤抖。
渐渐地,轻微细碎的脚步声近在耳边,明风有些诧异,这野兽戒备心重,不敢扑上来大块朵颐,可也不至于走起路来踉踉跄跄地吧?
“呼,还真的是你啊,让我找了好久。”声音清脆嘹亮,又宛转悠扬。在这寂静的夜色里,又如潺潺溪水、风拂垂柳。
明风猛地睁开眼,她背着月光行来,看不清面容,但却瞧得出曼妙的轮廓,“你是人?我的意思是你是女孩?噢不……你不是野兽吗?啊不是……”
明风惊喜交加,也有些语无伦次了。
她嗤地笑了一声,“以为野兽出来吃你吗?傻样儿,没吓哭你吧?”
明风有些尴尬地笑了笑,“你的声音好耳熟,我们认识吧?能不能侧个脸让我一睹芳容?”
她笑着摇了摇头,“伤成这样还贫嘴,我呆不了多久。”话音一落,凝脂般的柔荑轻轻地按在了明风的胸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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