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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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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下雪了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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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觉醒来,窗户大亮。怎么还没听见鸡叫天就亮了?准迟到了。赶忙穿了棉袄,蹬上棉裤,圾拉了棉鞋,抓起书包,往外跑。猛地打开门,眼睛被晃了一下,雪光如银。

    趁着夜深人静,雪花无声无息地把平凡的大地变成了一个晶莹的童话世界,恍若还在梦中。

    此时睡不着觉的还有棚子里的两只大羊,幸亏它们昨天下午被接回来,才没有像鸡窝里的鸡一样,在生产队的羊圈里错过这么美丽的雪夜。

    它们听见我的声音,一起朝我瞥了一眼,咩地轻唤一声,就又眯了眼,看那银条儿似的柳枝和如缎的大地了。“那斜山上的青松翠柏和那山崖上几丛叫不出名的小红豆披了雪衣,该是怎样一番景象呢?”它们想。

    雪地上没有一个印痕。一脚踩下去,雪没过了鞋帮,直往脚脖里钻。张强也从家里出来了,在我身后不远处。我不想让他看我艰难跋涉的样子,更不想让他超过我,禁不住紧走几步。

    明知道前方是一块突出的岩石,平时都是绕着走的,可眼下我还是被它光洁的表象迷惑了,更像是要走给身后的那个人看。我还没来得及得意,哎呦一声,整个身体已失重,摔了个仰面朝天。要不是有厚厚的雪做保护层,估计我的屁股早摔成两半了。

    即使屁股摔成四瓣我也顾不得了,我爬起来的速度比摔下去的速度更快。此刻受伤最重的不是我的屁股,而是我那颗脆弱的心。天呢,怎么不把身后那个人的眼睛蒙上呢?为什么我每次要在他面前显摆一下时,总要闹自己个大红脸,笑得他直不起腰呢?

    可怜我作为组长的威信在张强面前算是万劫不复了。身为他的“上级”,他从来就没拿我当过“干部”。

    语文课上,本来是组长我检查组员的课文背诵,可我还背得磕磕绊绊的时候,张强早背得滚瓜烂熟,并且没有经过任何授权就做起了“代理组长”。

    数学课上,老师让以组为单位讨论数学题,我这里还在神气活现地布置讨论方案呢,张强已经工工整整地在本子上解答出来了。

    体育课上,应该是我带领我的组员们玩球,可是张强愣是让我连皮球都摸不到。

    最可气的是卫生大扫除的时候,我正拿着小笤帚指东划西地分配任务呢,他大扫帚一挥说:“都一边儿去,别在这里碍事。”貌似庞大的卫生工程被他自己三下五除二干完了。

    他天生就是我“仕途”上的克星,一看见他不屑的眼神和嘴角轻蔑的笑容,我就一点当官儿的底气都没了。

    我忍痛急行,恐怕张强看见我的大红脸。他赶上来,把我往他身后一扒拉说:“走我后边,我给你开道。”

    一般在丢了脸之后我会变得比较顺从,所以乖乖地跟在他身后走。我的小脚丫踩在他的大脚印里,果然轻松多了。

    在一棵小榆树下他停住了脚步,举首观望。我也仰起脸来,多美啊,像密匝匝长满了洁白的榆钱。

    他起脚,蹬腿,嬉笑着跑开。“榆钱”如玉如絮般飘落,我闭了眼睛,感觉它们挂在我的睫毛上、发丝上,俯在我的额头上、脸颊上,钻入我的颈间,滑落我的胸前,像春天里无数只小虫子用冰凉的身子搔弄着你。

    我猛地醒悟过来,睁开眼睛,“张强,你欺负人!你等着,我告老师去!”

    “你尽管告去!”那个身影一跃闪进了校园。前方出现了无数杂乱的脚印,路已平坦。

    校园里已聚集了好多孩子,不知是谁打出了第一个“雪弹”,一场雪仗就此开始。完全是一场没有目标的空前大混战,洁白的雪球到处乱飞,打在谁的身上就在谁的身上绽开。

    也有人乘乱搞偷袭—说的就是我自己,专门钻在人缝里搞瞄准,誓要报刚才的一箭之仇。当我不亦乐乎地攥了个更大的雪球准备掷出去时,我发现我的袭击目标正举着个极其夸张的大雪弹瞄准我。

    原来张强早就对自己的高中弹率起了疑心,而我的得意忘形很快就把我自己暴露了。张强甩开膀子,作泰山压顶之势,吓得我闭紧双眼,同时一个声音告诉我:你死定了!

    雪球只是轻飘飘地擦过我的棉袄,我的额头却吃了他一记“冰镇梨疙瘩”(他拿冰凉的手指关节在我额头上敲了一下)。张强哈哈大笑,“胆小鬼!”

    我急了,“你欺负人!我告老师去!”。

    “你尽管告去!”

    正说着,我的胳膊和张强的脖子均被“流弹”击中,我们两个赶忙抓起一大把雪,各自混战去了。

    我们玩了大半夜,鸡才叫了头遍。今夜是我们叫醒的鸡,而不是鸡叫醒的我们。等到天真正亮了,老师们到校时,校园里的雪已被我们糟蹋得不成样子了。

    很快,战场就变成了劳动工地,各班的同学在老师们的带领下干得热火朝天。校园里的雪被铲扫得一堆一堆,运到花池里,大树旁。

    其他组的组长都是劳动场上的主角,他们挥着最称手的工具,奋战在队伍的最前面。同样是组长,我却连个配角都没混上。张强抄了组里唯一的一把铁锨,杜香拿到了仅有的一把大扫帚,就连仅剩的两把笤帚疙瘩,我也没能抢过张志生和王麦玲。

    眼看着别人干得欢,我只能干着急,“我怎么办?我怎么办?让我干一会儿,好不好?”我跟在他们屁股后头念经。

    张强可能被我烦得不行,住了手。他一手提了自己的大铁锨进了烧水房,出来时手里多了一把精致的小炭铲(一次能铲起几个小炭粒的那种)。他把它递到我的手里,一指老槐树旁边那一大堆雪说:“去,那边儿玩去。”

    终于有工具了,虽然小点,好歹也是铁家伙。再说,能为老槐树工作也不错。我连推带铲,恨不得把周围所有的雪全都堆到老槐树的身边。有了雪水的滋润,明年春天老槐树开出的花朵也该更加如雪如玉吧。

    同学们好像也偏爱老槐树,一桶桶的雪源源不断地运过来。我已经没时间身体力行了,手里的小炭铲也由劳动工具变成了指挥棒,“你,倒那边去!你,过来,倒在这里。”

    张强提过来一桶雪,看着我,嘴角习惯性地泛起嘲讽的笑容,“又开始当领导了?”他说。我可顾不得理他了,做校级指挥,超有感觉。

    回家吃早饭时太阳出来了。我站在屋门口的台阶上,看见鲜艳的阳光照射在张英家的大杏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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