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这姚伯,他可是一个大好人呐!”刘妈说,接下来她又告诉母亲,自己认识姚伯,还是很早以前搞跃进的那年头。
当时不是兴集体食堂吗,人们大都吃不饱,可就在那样的时候,好心的姚伯给的帮助可是不小哇。本来不好过的日子,在那就好像要饿死人的关口,自己这个机关食堂的临时小杂工,除了人养得白白胖胖,并且还给家里省下了不少吃的。
“当然啦,”刘妈不但压低嗓门,嘴也凑近母亲地说道;“人家姚老头可是出了名的好性子呐,他一见到你家民子,就特别地夸他吔!”
母亲却摇头;“看你刘妈,还是别笑话了吧,我家民子,这姚老爷子他也了解?”
“千真万确,方妈妈,可不是我吃饱了撑得没事干。不是说了嘛,人家和你家姑爷,他们都住一个大院吶!”
“也不是不信,而是我那风丫头,怎么从来也没有提起过。”
“我说方妈妈,大院人多着吶,你家孩子工作那么忙。我都几十岁的人了是不是!”
母亲忙赔笑;“哪儿话,街坊邻居的,可不是冤你吶。”
“这样吧,你听我说完。当然啦,我也是这样向姚老爷子说,你方妈妈在我们那条街,可是第一的大好人。现时要兴评模范的话,方妈妈——大老实话嘛!
“咦,我说到那儿啦?”她拍了拍脑门,“对了,就是姚老爷子,没想到说话就到了他家楼下。‘上去坐会吧,就当是锻炼。’人家姚老师热情邀请,你说我好拒绝么,所以那楼虽说高了一些,我一咬牙,也就跟了他爬上去。
“还别说,进屋里一看,妈呀,房间里摆设那档次,可是让人大开了眼界!见识过吗,那收什么机的?它唱起来嗓子的那种响,可是声音大得要话说的吓人。咦,我说,姚伯真有你的,这派头跟大干部家没有两样啊,连沙发还金丝绒!请吃糖,喝茶。咦,我转脸,妈吔,里屋还是一大姑娘。我还没敢问,谁知姚伯先说了,是他小女儿兰兰。
“怎么回事,不就一小丫头,才几年,怎么就出落得如花似玉,水灵灵天仙一样大姑娘!可一算时间,妈呀,离二十,也该**不离十了吧!才问她现时有主儿没有,谁想女孩听见,小嘴一嘟,害臊门也关上了。还是她老子讲给我,还没谈朋友。你猜,这会我怎样?”
“你怎样,刘妈快说啊?”
“当然是讲你家民子啰!我把平常听到的都倒给了他,那老汉乐得直点头。我偷眼一看,刚刚关上的门也有缝儿了,想是姑娘也侧了脸在听。我这心里就想,你家民子和他家兰兰,天成的一双,再般配就没有了!不过呀,方妈妈,头一次去人家里,这话到了口边我又臊得不行,只好一个劲说你家民子人品啦,德行什么的,都是顶尖儿。还听人说那孩子正用功,预备秋天考大学。这话我没有说错吧?”
“对呀,我家民子是这样,为这正忙着复习吶!”
“有句话贴心话,方妈妈?”
“你说吧,刘妈?”
刘妈拉下个脸,一本正经低语道;“我看你家民子,活生生像他秀姐儿,天生读书知识分子料,这大学他是上定了!不过就怕呀--”
“怕哪样--”
“算是贴心的忠告吧,就怕到时候毕业,应了过去那句老话!”
母亲焦虑地催促道;“刘妈,你说吧,可没关系的!”
“还记得不,那些年是怎么宣传的,要哪里辛苦哪安家怎么办!”
母亲忙点头;“是啊,这可是大实话!”
“就一个儿子嘛,是不是,好像还没有看到他有女朋友?”
“孩子眼下正用功复习呐,哪儿找那闲功夫——”
“说一句体己话,”刘妈一脸的郑重;“千万,千万,让女孩把心给他拴住!”
看来这次闲聊还不坏,刘妈走了后,方利民发现母亲不但心情不错,甚至还显得神清气爽特别地开朗。尤其偶尔那眼神里,慈祥中,还又是由衷的愉悦。
又过了一会,母子俩正打算去菜市场,没想到他们的邻居文嫂却苦着一张脸出现在了门口。
而文嫂的这种出现,用不着她开口方利民就明白了,和以往一样,应该是请求自己,为她那宝贝儿子文格做一些功课上的辅导。
其实那时候,在造反有理的年月,方利民是看着新婚的文嫂挽着造反总团长胳膊,昂着头,光彩照人地走进了这样的一条小街。
然而时过境迁,除了岁月的浸蚀,尤其丈夫因为好几桩命案正监牢里服刑,文嫂的境况也早已经一落千丈。于是现在的文嫂除了干瘦的脸少有愉快,那双忧郁的风眼,也早已经没了曾经当年新嫁娘风采。
不过,由于特殊时期中,夫妇俩也不曾在小街做过大的坏事,因此她生活上还算是平静。至于方家,平常也并不像小街有些居民那样,习惯冷眼相待的对她歧视,所以平日里有事,文嫂也更愿意找上门来。
但由于多次做过这件事,方利民十分了解文嫂那位特殊时期出生,因此而拥有了那一意义深远名字的孩子。显然,对于除了顽皮,在语文以及计算上也不负其老子所望的孩子辅导,由于没有信心,曾经的热情也不得不大打了折扣。
可就算不情愿,由于母亲一再地帮着文嫂,难以推脱的方利民也只还硬着头皮而为之。
在那母亲文嫂的守候下,终于完成辅导,总算解脱了出来。没想到又是母亲告诉儿子,他表弟尤建华来过。而这样一来,方利民那本来郁闷的心境,一下子变得更加地糟糕了起来。
“尤建华吗,他来干什么?”
“怎么这样说话,儿子?你们兄弟嘛,建华说他没有别的,就想着来看看你。”
方利民摇头;“他来看我?郁闷,这个尤建华!”
母亲不快地看了他,责备道;“儿子,当哥的吶,看你这态度!”
这儿子又是摇头;“妈,就没有听说,我们俩真的凑不到一块嘛。”
母亲动怒了,而且还很是生气。
“太不像话了,说起还读书学知识;就不能明白,就算有多少个不是,建华也是你至亲的兄弟。想想看,你姑父母平日里也没少疼过你,像这样对他们儿子建华,叫大人怎样想?别忘了,你和建华可是血亲呐!”
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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