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相信它有什么好话,没有理睬。有好几次想转到铁路上,因为又听到了那条大蟒蛇的咳嗽声。可她害怕路旁那些蓝幽幽的眼睛,最后还是忍住了。
前边是一个小村,只有二十几户人家,街道弯弯的。还没有进村,她就听到了驴叫羊喊,还有狗和猫的声音。有一只狗在狂追花猫,就因为那只花猫在树上偷看了它撒尿。狗的骂声好粗鲁啊。球球想看大马的样子——她已经许久没有抚摸大马绸缎一样光滑的皮肤了。她小时候曾经趴在一匹大马背上睡着了。她觉得没有一种生灵比大马更俊、眼睛更好看……为了赶路,她还是绕开了小村。
前边出现了山的轮廓,不高,但一直起起伏伏绵延很远。她知道那条大蟒蛇是穿过小山向前的。时间不早了,走到小山那儿就该好好睡一觉了。
小山光秃秃的,没有土也没有树。站在小山上往南望,更远的地方开始长出黑黢黢的东西。脚下是被水冲得光秃秃的山石,走在上面热乎乎的。她躺下试了试,觉得很舒服。可她还是警觉起来,知道应该找个更隐蔽的地方。她转了一会儿,最后找到了一个小石坑,里面有一些积下的草屑。
睡梦中有一个妖怪蹲在旁边看她。
她太困了,不理睬噩梦。可后来那妖怪伸手抓她了,她疼得尖叫一声,从石坑里跳起来——天哪,原来这不是梦,真的有几只野物蹲在一旁,其中一只正按住了她。
这是几只肮脏丑陋的野山猫,年纪比她大不了多少。它们的气味真难闻,那是一年不洗澡才有的骚膻气。她要侧身躲开,可是那个黑脸家伙狠揪一下说:“到了咱的地盘,还耍小姐脾气?”几只脏猫一齐笑了。它们对视着,又看黑脸,问:“捆上?送给大王?”黑脸说:“不用捆,她跑不了!”
它们上前扭住她,任她挣扎呼叫,全不应声。黑脸在前边,一伙儿走得急促,兴冲冲的。黑脸自言自语:“这么俊的妞儿,哪里找去?大王啊,大王啊,俺哥儿几个巡山遇上的……”
大约走了半个钟头,进入了山草蓬蓬的南部。这里的山隙又深又险,树木也多起来。猫头鹰一声声喊叫:“又一个,又一个,妙妙妙!”球球恨死了这叫声,抬头看它石头一样压在树杈上,正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呢。
在一个宽敞的石洞入口,一溜儿站着几只雄猫,目光阴阴的。它们耳朵尖上全都有一撮长毛,这就是野山猫。球球知道这种猫身体细韧,敢跟猞猁对阵,一旦进了海边林子,一般的猫都不是它们的对手。她心里恐惧起来。
山洞里铺了厚厚的黄毛栌叶子。一只大山猫倚在一个草垫上,睁开一只眼瞥瞥,马上将双眼睁大了。
“大王,北山搜来的,您就近了瞧,多年没见的大圆脸蝴蝶纹花猫!正是大王喜欢的……(乐乐文学网,您的电子图书馆www。lelewa。cn)”黑脸讨好地说着,凑近了大山猫的耳朵。
两只山猫举着火把挨近一些。大山猫走下草垫,围着球球转了两圈,问:“多大年纪了?”
球球看都不看它一眼。
大山猫笑了,身子哆嗦一下,胡子翘起来,对左右说:“纳了!”
四周一片欢呼。
球球忍不住问:“什么是‘纳了’?”
黑脸嘻笑着拍手:“真傻!就是娶了你——你眼看就是大王的人了,哎哟,以后千万对弟兄们多帮衬……”
大山猫吩咐左右:“这事办体面些,学学村里人,按一整套礼法来,加紧置办去!”
黑脸说:“这事大王放心吧,咱要抬大轿开大宴,把亲朋好友全请来,喝个通宵大亮,再让小黄雀来唱小曲儿,还有一群吹鼓手……”
球球骂黑脸,痛斥大山猫,几个脏脏的家伙就上来捂她的嘴,扭住她。黑脸说:“骂吧,一般都这样。等进了新房,小脸儿被红布蒙起来,那时就该恣了……”
球球欲哭无泪。她极力使自己安定下来,想着解脱的办法。她在心里呼叫:“妈妈啊,孩儿一不小心掉进了魔窟,如果逃不脱,也就死在这里了。俺最不放心、最不甘心的是这条长路才走了一点儿……”
她最后不再泣哭,只用心想主意。后来她装出一副逆来顺受的样子,对大山猫说:“实在没法就‘纳了’吧,不过入洞房前你得按老家风俗,让俺自己呆上三天三夜。”大山猫说:“我一天都等不及了哩,你看看自己那张小脸吧,这么俊的模样也敢长出来!也罢,只好依你!”
大山猫的■ 忙碌起来。山洞四周全插上了树枝,树枝上挂了雄野鸡的五彩长尾。一些灯笼花悬在山洞两旁,为了吉庆,还将一只黄鼠狼尾巴吊在洞口。几只母山猫为新娘准备嫁妆,它们用马兰草编了一套拖地长裙,用黑心菊做了饰边。雄山猫在扎制花轿,并且选了四只一般高的壮腿山猫当了轿夫。
准备婚宴的山猫最累:采来蛆蛹、金龟子、蚯蚓、屎壳郎、马粪虫,还要为一道大菜四处打猎,弄来十二只麻雀。麻雀是宴席的主菜,每桌仅放一只。
请柬写在橡树叶上,上面画了一只麻雀头,以便吸引嘴馋的朋友。请柬已经分别送达了狐狸、猞猁、土獾和小豪猪。
在忙着这一切的同时,球球给送到了一个戒备森严的地方。这是一处不大的洞穴,三面峭壁,由几个力大无比的雄山猫把守,它们个个手持狼牙棒。另一面正临一个黑色水潭,看一眼都要头晕。
球球要在这里独自呆上三天三夜——一切希望都在这段时间里了!她知道如果不能从这里逃脱,那么也许只有一死。
她可不想死。她知道死是很疼的,比让刺猬扎十次嘴巴还要疼,她最不愿做的事就是死。可是只要一想到再也见不到海边的林子,不能和老奶奶、三个少年,特别是邻居家的春兰在一起,那简直比死还要难过。
三天两夜的煎熬之后,最后一夜就来临了。这一夜多么可怕。风呼呼吹,猫头鹰哈哈笑,老山猫在洞口叹气,搓手,不停地咕哝:“急,急,越是喜事越是急!”它走开后已经是下半夜了,球球盯着天上的星星,泪水早已干涸。一道流星划过,这让她想到了飞翔——如果自己是一只鸟儿,这会儿就能凌空飞去……
她在洞口徘徊。那几只山猫胡子抖动,手里晃着狼牙棒,分明是威吓。她在黑色水潭边站了一会儿,不敢探头去看。她记得妈妈在河边时告诉:咱们是怕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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