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心说,这要跳下去岂不是尸骨无存。
那姑娘洋洋得意地摇了摇尖下巴,也不瞧我,只望着天,道,跳吧,我等你跳,看你有没有这本事?
我手里拿着那叠钱,用手指压了压,那叠钱竟渗出不少水来,一时僵住,毫无办法。
那姑娘狡黠地一笑,道,你要是不想跳,不想去死,那我倒也有个办法,可以抵你的船钱和酬劳。
我连忙问,什么办法?
那姑娘笑道,说来也简单,你就将在飞机上那个杀手的事给我讲讲就行了。
我原以为她要出什么难题刁难我,没想到竟是想听我说一说飞机上的事,想是那范潇潇在电话中与她说过,心说,这也不用向她隐瞒什么,便与她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那姑娘一边听,一边咋舌,啧啧,高空雷暴真可怕,简直像原子弹。又惊叹,你命真大,飞机打滚儿也没摔死你。又问那个婉儿到底死了没有,那个要杀死婉儿的外国人是谁。我因在地狱搏击场中见过婉儿,知道她现在还活着,而那个外国人到底是什么身份,却漠然无知,无法告诉她。
那女孩儿突然遗憾道,可惜,可惜,我没有坐过飞机。
我心说,你爸爸连这么大一条船都买得起,怎么就没带你坐过飞机,却又听那女孩儿自言自语道,我爸爸说这世上最安全的只有船,掉进江里只要会水就不怕,如果是坐飞机,从万米高空摔下来,再厉害的人都没有活命的机会。
我附和道,飞机出事的机率极低,但是出事后的存活率却也是极低,的确有很多人不愿坐。
那女孩儿叹道,哎,何止是飞机哟,自从我妈妈逝去后,爸爸怕再失去我,从来不让我到岸上去玩,弄得我一个朋友也没有,天天猫在这船上,真是没趣。
我惊道,那你读书怎么办?也不上岸吗?
她看看我,不以为然地道,我爸爸说,女孩子读那么多书没用,不让我到学校去读书。
我心说,这世上竟还有这样的爸爸,为了让自己的女儿不出事,竟然天天将她捆在身边,连学都不让上,不由地问道,那……你……认不认得字?
她格格一笑,不识字,那岂不是个文盲么,我当然认得。爸爸虽然不让我上学堂,却利用工作之余教我识了很多字,并不比那学校的差。
哦!?我奇怪地说,是用学校的课本教的吗?
她撇撇小嘴,说,学校的课本算什么,我七岁时就能读报了,没有一个字不认识。
绝大多数孩子六岁才开始进学堂起萌,她七岁便能读报,岂不是一个天才么,我不由地又煞是好奇地问她是用什么书学的认字?
她说,是《辞海》。
我做过数年的编辑,《辞海》对于我来说,曾是常用工具,知道《辞海》是由上海辞书出版社1979年出版,共有12万余条词目,1588万字,真的是朗阔如海洋,心说,一个七岁的小孩儿用《辞海》识字,当真是闻所未闻,心里已然颇为不信。
她看了看我的神情,道,怎么,你不信么?
我心说,如果将《辞海》一个字一个字的读来,一个人怕是十辈子也认不完,又听她问我,知她脾气火暴,不想当面顶撞。以免惹她生气,只好默然不语。
她冷笑了一声,道,我就背来你听听,免得教你们这些学堂里出来的人瞧不起人。话音未落。脱口便背了起来:阿埃挨欸哀皑蔼霭艾餲,隘爱僾薆暧叆壒碍庵盦,谙安鞍揞犴岸按案暗闇……每十字一句。娇息如兰,语声朗朗,煞是好听,但我耳里却只闻得阿阿爱爱的,不明白到底是什么字句。完全想不起她背诵的是什么东西,只知道凡是字典皆以阿字开头,她眼下背诵的定然是字典正文的首页。待我听她背诵到惊字部时,才猛地想起她背诵的是《古汉语字典》,虽然并非她说的什么《辞海》,也仍是教我大为惊讶,常人或许不知。而我因从事古画研究,时常也用这《古汉语字典》查字解词,却是心中明了,那《古汉语字典》收录的尽是文言古词,不仅生僻少见。语义难懂,而且佶屈聱牙,殊难述诸口齿,没想到她随口念来,竟是有板有眼,合仄合韵,又像听龚丽娜唱《神曲》,意韵绵绵,如歌如乐,不由地连声赞汉,啊哟,啊哟,厉害,厉害!
那女孩儿住了口,道,怎么样,老娘比那一般学堂里出来的强了不知多少倍吧?
我随着她的语气,拽了一句文诌诌的话,不可同日而语,不可同日而语啊!
那女孩儿想是平常在船上鲜少有人跟她说闹,这下突有人赞不绝口,不由地得意十分,开口又背道:
阿,一,词头。用在人名或亲属名称前面。虞溥《江表传》:“肃附蒙背曰:‘吾谓大弟但有武略耳,至于今者,学识英博,非复吴下阿蒙’。”《古诗为焦仲卿妻作》:“阿母得闻之,槌床便大怒。”……
二,大山丘。陶渊明《杂诗》“白日沦西阿,素月出东岭。”三,山的转弯处。《楚辞.九歌.山鬼》:“若有人兮山之阿,被薜荔兮带女萝。”……
直背到:古乐府《子夜四时歌.春歌》:“娉婷扬袖舞,阿那曲身轻。”当我听到这一句,心说,却不恰好用来比拟眼前这姑娘娇柔婀娜、姿容绝世么。一念至此,不由地又多看了那姑娘两眼,只觉得这她身上又挂上许多古代仕女的气质,真如湘妃临水、洛神降世,不由地脱口问道,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那姑娘住了口,见我一脸诚服,开心地道,女孩儿的名字可不是随便问的。转而又说,老娘今天高兴,可以告诉你,但是,你还是得拿一件东西来酬谢我。
我心说,眼下悬在这江面上,只说是活过一时算一时,教我拿什么来谢你,便不好作声。
那姑娘笑道,这样吧,你带我去坐飞机,就算你今天的船票和酬劳。
我这时想到那些乘冲锋舟在江上搜索我的警察,心说,自己今天要是能活着离开这条船,带着这样一个花娇水嫩的姑娘去坐坐飞机,游山玩水一番,倒也真是一件美差,虽然她古灵精怪,喜欢捉弄人,可是这也正可以为旅途增添许多乐趣,却又想起她是范潇潇的女友,便开口说道,这种美事,岂轮得着我,那范潇潇知道了,还不和我拼命啊。
那姑娘听我言到此处,竟怫然不悦,忽地双掌一击,嘟哝道,范潇潇那个死东西,几时管过我的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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