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转头去看石岩,石岩马上双膝下跪:“卑职罪该万死。”
“不要怪石岩了,是我逼他带我来的。”我扯动嘴角向萧焕笑笑:“我见到郦先生了哦,他对我说万岁爷你没事儿,我真是高兴坏了。”
萧焕也略略扯动嘴角,算是笑了:“是吗?”
“不如我们再来赌一场吧,这次不赌江山,赌美人。”库莫尔笑着,一边侧耳听了一下:“那边的厮杀大概还要两三个时辰,我们有的是时间,这次我也不想再跟你赌什么谋略心术,我们来格斗,如果你打得赢我,苍苍就是你的,如果我打赢了你,苍苍就是我的,怎么样?”
“好,好极了。”我马上接口,拍手:“我来做证人。这可是关系到我的终身大事的,不能儿戏。”
“苍苍答应了,你呢,皇帝?”库莫尔含笑摸着他微微长出髭须的下巴。
“当然要比了。”萧焕轻笑一声,伸手向身边的石岩说:“石岩,借你的荧光剑一用。”
“那可不行,”我赶快制止:“谁都知道万岁爷的剑术独步武林,天下罕逢敌手,公平起见,万岁爷还是和库莫尔用一样的兵刃吧。”
“好说。”库莫尔立即应和,随手从身后的亲兵手拿过一柄厚背的大刀,扔过来说:“接好了,这可是男人用的大刀,汉人皇帝,你拿得起来吗?”
石岩终于在一边忍不住说:“皇后娘娘,万岁爷现在的身,你怎么能让……”
“现在的身怎么样?”我打断他的话:“我可是问过郦先生的,郦先生拍着胸脯跟我打保票说万岁爷的身强健着呢,石统领,你不是也听着的?”
“皇后娘娘……”石岩微微胀红了脸,还想说,萧焕伸臂拦住了他,然后俯身捡起那柄大刀,提在手里,向库莫尔点了点头:“下马开始吧。”
“这才是男人气概。”库莫尔轻笑着跃下马来:“小白,你依在我怀里喝酒的时候,我可没想到你还能这么有气概。”
“是吗?那就好好看着。”萧焕把大刀轻轻提起,话音未落,他的人就到了库莫尔身前,钢刃相接的刺耳声响起,库莫尔在他刀锋劈到的一瞬间架住了他的大刀。
响声消歇,两个人又已经各自跃开。
库莫尔摸了摸大刀上的缺口笑:“不错呀,小白,有几分狠劲儿。”话声里,又有几声利刃相撞的脆击声响起,他们已经过了四五招。
我知道萧焕武功庞杂,远非单修剑术,刀法上的修为也不差,但是他今天血气不足,使用厚重的大刀本来就吃力,再加上在冰天雪地的野外,他的内力要大打个折扣。而库莫尔的刀术跟原任何一家的刀术都不相同,是女真人在与猛兽作殊死搏斗和千百次的贴身肉搏训练出来的,纯粹是用来制敌的刀法,刀刀威猛凛冽,毫不啰嗦。因此二三十招过后,他们两个还打得旗鼓相当。照两个人的状况来看,打得越久,肯定对库莫尔越有利。
又一次的两刃相接后,照常理为了消减重刀上所带的劲力,应该向一旁跃去。但萧焕右足微点,非但不退,反倒欺身上前横着又扫出一刀。库莫尔避之不及,前胸给划开了长长一道口,刀锋带出血珠,在雪地上印成一串。
库莫尔抚胸后退了几步,看了看手掌上的鲜血,反倒笑起来:“有点意思,小白。”
萧焕在砍过库莫尔那刀之后,站在场,身微微颤了两下,然后以刀拄地,猛的喷出了一大口鲜血,殷红的血淋在雪地上,分外夺目。
石岩忍不住叫了声:“万岁爷!”就要跑过去扶他。
“不要过来。”萧焕轻喝了一声,用袖擦干嘴边的血迹,拄着刀慢慢站直身:“再来吧,库莫尔。”
“当然要再来。”库莫尔的步也有些虚浮,一边笑着,一边对我扬扬手的刀:“苍苍,我说过,我要你的人和心,我说到做到。”
我也笑着向他摆摆手:“好,我等着你。”要我的心,还是第一次有人对我这样说,这个异族的英俊男的表白方式真是特别,我如果还是一个小姑娘,一定会为他的霸气倾倒,但是现在,库莫尔,我也希望我还有心能给你。
看着两个男人为你浴血奋战的感觉,不算太好,关注着战局,我淡扫了一眼石岩,看到他紧捏着拳头,恨不得马上扑过去替萧焕把库莫尔撕成碎片,看那边赤库的样,大概也差不多。我无意间扫到附近的一个帐篷顶,猛的发现帐篷顶有个人正在拉弓瞄准这边。
他要射谁?那个人转了转,把脸露出了半边,清癯苍白,归无常。
我看了一眼正在场和库莫尔剧斗的萧焕,还是出声提醒:“有人射箭,小心……”
我的话还没说完,弦声就响了,出乎意料的,那里射出了三支箭,一支向着萧焕,还没到身前,就被他打落了,一支向着我身边的石岩,自然也被打落,另一支笔直的向我胸前射来。
钢箭射入胸膛的那个瞬间,我没有感觉到疼,只是觉得有股细小的凉意从那里透了出来,然后心房里好像有个什么东西啪哒一声断了,呼吸就艰难起来。
难道我就会这样死了?在这块冰凉而陌生的土地上,我给自己设想过无数种死法,慢慢老死或者因为生孩难产而死,但是我从来没有想到过自己会这样死。
“苍苍。”有个人叫。
我看着模糊的视野正萧焕的脸,为什么会是他?难道老天把我最后的时间也安排给了他?
我伸手想要推开他的肩膀:“你给我走开,你不用再因为愧疚对我好,我们早就……从我刺你那剑之后,我们早就两不相欠了。”
他的嘴唇张张合合,但是他在说些什么,我完全听不到了。
对了,还有什么可说的,就这样结束了吧,就让我以为两不相欠吧,这样也许我的灵魂就能轻盈一些,不至于一路跌到阿鼻地狱里去。
苍苍,还是有个人在叫,很奇怪的,在失去意识的前一刻,我很清晰地感觉到,有滴眼泪从我眼角慢慢的滑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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