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清惠露出微不可察的苦涩神色,一闪即逝,轻轻道:“公是否想起宁道兄当年曾拜访敝斋,找贫尼论武,而贫尼任他观看《慈航剑典》,道兄尚未看毕便吐血受伤之事?”元越泽心一阵恶寒:这尼姑当真称得上政客的极品,为达目的,不计较任何手段。明明是要害死你,还微笑着安慰你,鼓励你。刚刚那微不可察的神情,表明她内心虽饱受“杀生”的煎熬,瞬间却决定继续按原思路前进。他会直面斥责甚至大雷霆吗?当然不会!既然你不见棺材不落泪,老就陪你玩到底!他没有再答话,随梵清惠绕过那座十多层的藏典塔,沿迂回曲折的小路来到一处朴素幽静的两层小石楼前,梵清惠自顾自地介绍说这是供宾客休息的地方。这处距离慈航殿至少有半里的路程。阁楼坐落于错落有致的花丛奇石,在令人目眩神迷的深黑星空覆盖下,更显脱俗出尘和静谧祥和。元越泽才不会傻到独自钻进去,于是站在楼前观赏。梵清惠则返身去取《慈航剑典》。待到梵清惠手里捧着一只别致的宽玉盒回来,元越泽才尾随她进入阁楼。这小室布置简单朴素,被隔成两个空间:内间不用想也知是睡觉的地方,外间四面排满石椅石几,不染一尘。打开盒盖,但见盒黄绸衬底,有一本似纸非纸,似绸非绸材料制成的大书,封皮上写着一串梵。慈航静斋开山祖师地尼所创的《慈航剑典》乃武林两大圣地一切武功心法的源头,净念禅宗的《禅书》只是抄自其内十三章的前十二章,再加以演绎变化而成。元越泽一页接一页地翻开以梵写成的《慈航剑典》,目不转睛地读着。他并不懂梵,奇怪的是,他却能读得懂上面所记载的那些越了人类智能极限的剑术和心法。即便他看过《长生诀》和《天魔策》最至高无上的“道心种魔**”,却依旧要赞叹地尼的著作果不愧为四大奇书之一,读到后面一章时,前面一章的内容竟无法记住。盖因《慈航剑典》上记载的都是举世无双的剑道绝学,内容深奥无比,若是不求意义来个死记,便易记住。如若参究其意义,反而把脑筋弄乱了而忘记了别的内容。梵清惠玉容清淡素净,平静地瞧着盘坐对面的元越泽。师妃暄把与元越泽元神交流之事讲出,她立觉不妥。论人生阅历,师妃暄还是太浅。当年连梵清惠在宋家山城时都看走了眼,所以她绝不允许自己再犯任何一次错误。元越泽是个披着人皮的恶魔,城府之深更是举世罕见。这些当然是从他以往步步计划周详、善于收买人心等“事迹”观察出来的。这种人若真得了天下,不但比嬴政杨广可怕千百倍,静斋的然地位亦是难保。最可怕的当然是此人武功盖世,甚至还会凭空取物和给人洗脑等妖法。在四大圣僧出师无功后,武力对他再难生效。所以凭她的观人法,绝对能以可堪破生死的《慈航剑典》引他来赴约,继而引他看那详载“最后一着”的死关法。接着杀掉他,再不济也能趁其衰弱时困住他。如此一来,洛阳军心必乱,他家几位修为高绝的女定然也会出来寻夫,李唐方面的将领们自然少了被刺杀的威胁,将可对李唐东征获胜起到难以估量的巨大影响。她有这样大信心的原因有四:先,以元越泽这种人的自负,就算明知梵清惠的意图,亦不会退缩,更不会认为会闯不过死关吧,所以梵清惠根本不愁他不入局;其次,《慈航剑典》上记载剑道绝学只合女性纯阴之质修炼,于男人则功效大逊,就算是绝代奇才,全力修炼,不但不能达到登峰造极的地步,更将对其本身造成巨大伤害;再次,修为到了元越泽这等地步,普通武学根本看不入眼,四大奇书之一的《慈航剑典》却能做到这点,所以元越泽一旦沉迷其,自然会受影响致修为开始下降;最后,死关是一种徘徊于死亡边沿般的枯禅坐,假若道行未够,会全身精血爆裂而亡,就连静斋的人,未经斋主批准,都不得阅看这载在《慈航剑典》上最后一章的秘法。元越泽修为虽高,走的却非静斋的路,所以很大可能会“招”,当他读完死关法,不死也残废,这样梵清惠动起手来也方便。二人如石像般静坐,三天的时光转眼即过。看罢第十二章后,元越泽忽然停下翻阅的动作,长吁了一口气,目光深注梵清惠的玉容,以冷酷至难以形容的声音道:“斋主看好李世民,可他会当上皇帝吗?他只是秦王,太却是李建成,他们兄弟间嫌隙早生,李阀祸机将至,大乱必兴。斋主悲天悯人,难道要亲手促成李家兄弟阋墙?”梵清惠淡淡道:“国家患难,今古相同,非得圣明君主,不能安治。且为国者岂拘小节,现今谁不知李唐的地盘是秦王打回来的,亦只有他才有造福万民的才能德行。”在梵清惠看来,原可为皇者只有李世民。元越泽、寇仲虽也不赖,但性情和手段却不适合搞政治,元越泽是阴险过头,寇仲则是心慈手软。洛阳与少帅三方联军就是在重蹈瓦岗寨的覆辙:主从不明。所以必出大乱。萧铣能坚持到现在,仗的不过是原第一大湖洞庭湖接通东西南北水运的交通心脏枢钮地利而已;至于朱粲那不得人心的食人魔王,绝无好下场;死守历阳望风的杜伏威就更不用说了。她有这样的想法,再正常不过。毕竟元越泽内部的许多事说出来太过匪夷所思,就算师妃暄曾对梵清惠坦白过,也很难令她相信。元越泽眼异芒渐盛,妖邪诡异之光喷薄而出,旋又恢复平静,拍手叹道:“好一个不拘小节!”接着准备翻动:“请问时间过了多久?”梵清惠面无表情地回答了他。元越泽“噢!”了一声,眼闪过古怪神色,奇道:“斋主难道没方便过吗?”梵清惠香肩轻颤,眼羞怒之色一闪即逝,没有答他。她可是高高在上的玄门最高领袖,无论身份地位多么高的人,哪个对她不是必恭必敬?也只有元越泽这没脸没皮的流氓才敢冒渎她。她知道对方在用攻心之计,立即压下心的恼怒,恢复素常模样。元越泽看到第十三章死关法时,立即生出一种怪异的感觉,那是一种没法以任何言语去形容的感觉,越了正常感官的经验,只有亲身体会,始可明白。如果勉强要形容出来,就是元神开始舍弃肉身,缓缓出体,以一种不同于生命的不死不灭形式存在。梵清惠眼看着元越泽合起双眼,胸口的起伏开始慢慢消失,最后整个人进入完全静止的状态,再没有任何生命的感觉时。以她的心境修养,不禁也呆住了。让她惊呆的并非那种具有强烈戏剧性由生而“死”的转化,而是这魔头怎么可能成为继静斋初祖地尼后第一个成功坐入死关的人?他为什么没有精血爆裂而亡?又或是身受重伤?她的目的达到了,精神和信念却也遭受到前所未有的打击。剧烈喘息几口气,梵清惠渐渐平静下来,深注元越泽片刻,低喧一句佛号,眼闪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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