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旅人为生计奔波,平时殊少欢乐,难得此刻气氛融洽,又有人请喝酒,高兴之下也均开怀畅饮,闲话家常。几句下来便彼此熟悉了。
却听一南方汉道:“王二哥,你从北方下来,倒说来听听,北方战事如何了?”那被称为五二哥的是一商贾,长得甚是粗壮。听得此语,不由摇了摇头,叹道:“李老弟,你们住在江南,可真是住在幸福了,那比江北民生愁苦,战火涂炭。金人势大,又凶恶无比,我们是逃出来了,留在那的……”说着又叹了一声。
南方汉见他卖关,问道:“又如何?”王二哥道:“李老弟,看在大家相聚一堂的份上,你听哥一句劝,你也别想着北上了,那可没什么生意可做了。不把命丢了就算万幸了。”那被唤做李老弟的南方汉点了点头,道:“多谢王二哥,看来明儿天明,我可是真得回南方去了。”
“这位兄台此言差已。”说话的却是一精干汉,一身乡下人打扮,刚才一直在旁听大家讲话,此刻听得王李两人的谈话,不由插上嘴来,道:“咱们大宋人比金狗多之百倍,地方富庶,但为什么这些年和金狗交战,连战连败,连朝庭也偏安江南,就因为我们汉人都图过安逸日,只图自己保命要紧,那里有抗敌之心。”
此话一出,众人均觉这汉一身乡下打扮,说话倒是不俗,不由心生敬佩之心,铁服屈道:“这位兄弟不知怎生称呼,在下敬你一杯。”那精干汉抱拳谢了,道:“小人姓刘。不瞒大家,在下渡江北上,只为听说宗泽将军驻军在和尚原一带,小人一向慕将军之名,此行就为投军而去。”
那王李二人被他如此一说,不由有些羞愧,均低下头去不再说话,倒是那一开始骂娘的那黑衣汉忽然道:“刘兄弟好气魄,俺兄弟仨也敬你一杯。小二的,替这位刘兄弟倒上一大杯。”
那黑衣汉又道:“在下兄弟三人来自蜀,向来是混江湖的。本来倒也不大关心朝庭的事,不过听人说起那金人国师完颜勉道武功如何如何了得,心下有些不太服气。便要北上会他一会。”
其余人倒也罢了,韩然听得完颜勉道的名字,心头猛然一震。没想到竟然在这小镇客栈还听到这凶人的名字。铁服屈等人自然都知道他的名号,不由眉头一皱。
一好事的旅人忍不住问道:“这完什么道来着的人却又是什么人,一条金狗而已,当真这么厉害?”
这话一问之下,那掌柜也嘴痒了,不等那黑衣汉回答,便插嘴道:“这人我知道,此人据说被称为金人第一高手,及是金朝皇帝之堂弟,金攻破汴京那年,曾以一敌十三,尽俘宋朝大内高手。可了不得呢。”
好事的旅人道:“莫非掌柜家的见过?”那掌柜脸一红,道:“这不都听过往客人说的吗?不过我看也是吹牛的多,也没人说过见,你想想呀,这人要真是金国这么大一官,普通人又怎么见得到。”
黑衣汉不屑道:“一条野狗而已,咱家兄弟还怕了他不成!”
铁服屈静静听他们说了半天,忽对那黑衣汉道:“几位可是来自蜀浊剑溪?”那黑衣汉微有些惊异,抱拳道:“铁大侠好眼力。在下兄弟三人确是来自蜀浊剑溪。”果是早认出了铁服屈。
这人此语一出,林雪康和关玉平都露出尊敬的神情。关玉平举杯站起,向着黑衣大汉几人道:“原来几位竟然是浊剑门下,失敬失敬!”
韩然对这些可谓完全不了解,当下小声向林雪康问道:“这浊剑门是什么来头?”林雪康见韩然居然有兴趣问这些武林事,倒也诧异了一下,轻声解释道:“浊剑门乃武林百年世家,历代高手辈出,那条横穿门的浊剑溪更是武林至宝,武林传言,凡是用这条溪水淬过的兵刃无不是神兵利器。当今浊剑门门主江断云本身就是当世一流的铸剑大师。”
果然铁服屈亦道:“原来是断云大师的高足,幸会幸会。”说着又揖了一礼,道:“却不知怎生称呼?”
黑衣汉道:“在下浊剑门冷无弃,这是族弟冷无恨、冷无伤。”说着把身旁两兄弟介绍给了铁服屈。又道:“三年前的蜀山剑会,我曾和铁大侠有过一面之缘,今日再见,实属难得。当浮一大白。”
说着举杯一饮而尽,道:“如果没猜错的话,这三位也是华山七的才俊了。”铁服屈点了点头,把两个师兄弟逐一介绍给了冷无弃。
关林二人亦回礼,却皆暗想:“此三人不姓江,那就只是浊剑门的外姓弟了,难怪方才说话如此粗俗,毫无一点世家弟的风范。”
冷无弃道:“华山派这几年声势俞隆,今日一见,果然个个英雄出众、人品不凡。”铁服屈道:“那里,那里,不过是江湖朋友们厚爱有加,其实浪得虚名而已。”
这自然不过是客套之辞,华山派二十余年来高手叠出,顾晓已隐为北方武林正派的至尊,声势已凌然少林之上,这一辈的华七近年来行侠天下,除魔卫道,更是闯下偌大名头,惹得江湖人既羡又忌。绝非什么浪得虚名。
不料铁服屈此言一出,从角落里却清晰地传出几声略带讥笑的咳嗽之音。随即一个沙哑的声音道:“好一个浪得虚名。”
众人听得此语,心都是一凛,循声望去,却是从靠近厨房的角落传出的,却不知何人所发,这其只有关玉平心知肚明,知道定是那盲目老头所发。不由朝那老头所在的地方望去,韩然心下大为好奇,暗想这是何人,居然如此直接讽刺华山人。
铁服屈道:“敢问阁下是谁?为何不出来想见?”那暗处的老头哼了一声,却不答话。众人正在诧异,那坐在柜台里已经昏昏欲睡的掌柜忽然骂道:“老不死的,你哼什么哼,明儿天晴,你爷孙俩收拾包袱给我滚路。”
那柜台距厨房甚近,这掌柜自是看见了那老头刚才的说话。骂罢那掌柜立换了一副温恭的面孔,转头对铁服屈堆笑道:“乡下人不懂规矩,疯言疯语,客官千万别当回事。”说完转过头去骂道:“死瞎,闭着你的狗嘴。”那老头并不答话,低垂下头去。
铁服屈本已决定上前看过究竟,但听得是店的下人,心下虽觉有异,却自也不便再一般见识,便止了脚步,只是心疑虑未消。
夜幕低垂,北风朔吹,江浪拍岸声隐隐传入屋来,众人唠叨闲话,又过了大半时辰,古人入夜殊少欢娱,本多早睡,但此时众人居于一堂,又止草席铺地,那里能从容睡去,自不如多聊上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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