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帘已经拉上，宁静的蓝色中隐约有微白的星辰。milly按下了遥控器的一个蓝色按钮，壁线上的一排小灯亮了起来，倾斜的角度正好把光齐刷刷地打在窗帘上，如同施了魔法淡蓝色的窗帘成了一片深邃的紫蓝，点点星辰闪着黄晕的亮，仿若纽约的高远夜空渗进了屋里。
milly又把身子扭向另一个角度，再次按下一个白色按钮，这次音响启动，不一会儿幽静的音乐飘了出来。那不是演奏的曲子，更像木琴叮叮咚咚敲出的旋律，不一会儿小提琴声出现，又有遥远教堂的钟声混合着。
“真想睡一会儿。”jan李把头靠在沙发上，眼神落在奶白色的屋顶上懒散地说道。
“那就横躺下，休息一会儿。”milly浅浅地笑着，把室内灯光微微调暗，又把遥控器插入扶手椅的外袋里。
本来持续了三年的心理咨询已经结束，接受了milly的劝告下个星期去香港执行新任务，可是jan突然打电话来，要求为他安排一次紧急见面。排不出多余的时间，只好安排在晚上。虽说是老客户，milly也没客气，把诊金提高了二倍。这里是纽约，该收的钱一分也不会少。
钱归钱，milly发现自己特别喜爱jan，对他非常用心。就这么结束了，她都觉得可惜。如果可以再靠近他一些，她愿意揭开深多的黑暗领地，给他更多的帮助。这三年来，他们虽然只是保持医生和患者的关系，但milly知道，在心里的某一部反，她早已把他看做亲密的朋友。
她喜欢他东方式的面孔，夹一些怪音的纽约腔，她甚至觉得他鼻孔呼出的气息中都带着古老的绳文气息。没有一个东方人给过她这种感觉，他眼睛的形状如狐媚般的艳，聪慧的、狡狯的、勾人心魄的艳。但他们之间还隔着些什么，或许是一条东西文化的深沟，也或许是一片私人领域的沼泽。
今晚是最后的机会，试着打开他灵魂的黑匣子，看看里面到底有什么东西会蹦出来。
那些在纽约金融区工作的男男女女们外表鲜亮、衣着昂贵、言语客套、内心傲慢，虽然他们冷静沉稳、泰然自若，可她还是能清晰地闻到他们身上散发出来的恐惧的恶臭，感觉到他们内在绝望的窒息。每个人都一样，或许整个人类的核心结构就是恐惧。原始意象中对死亡的忧虑、对自我消失的担忧是一切图案的底色。
jan弯腰脱下鞋子，而后整个人横躺在了黑皮沙发上，哼哼着戏谑地说：“付这么多钱，竟然来睡觉，太不划算了。”
“在华尔街很多人可是愿意花大钱来买睡眠的。”milly说着把扶手椅推到了他的身边，“而且还有美女在一边精心守卫着你。”
“会说葡萄牙语吗？”jan开玩笑地问。
“会一些。 passar a noite em branco 。”milly轻快地吐出一串发音。
“懂了。你在说你爱我。”jan幽默地说道。
“没错，只是你明白的太晚了。jan，你今晚只想和我**吗？我可是按分钟收费的哦，我们开始吧。”化妆精美的milly敬业地提示道，脚交叉地迭起，离他更近几寸。
他的头枕在沙发靠手上，由下往上打量着她，嬉笑着说：“换个角度看milly，真不错。”他把目光停在了她的唇边，抹过唇膏的厚嘴唇闪着黑粉色的光，唇边的野草莓胎记在粉底霜的掩饰下若隐若现。从她的脸部下移，而后停留在她的胸部，非常漂亮的膨胀的弧形。jan在心底叹息了一声，脸上显出一丝轻微的歪斜，似乎被什么尖刺扎到了。
milly不在意似的坐直了身子，打量着他，右手轻放在他的腹部，“记住：放松是创造力最伟大的斗士之一。在你去香港之前，你要做的就是放松。每当工作产生过重的压力时，训练自己进入彻底的轻松状态。当你绷得紧紧的，性感就消失了。”
“我知道你早就打我主意了，今晚任你宰割。”jan的脸上露出了调皮的笑容，他伸了伸腿，把睡姿调舒服。
milly吹气若兰，“别急，最后一晚当然要上大餐，我会慢慢生吞活剥了你。现在听我的：我们来试一下，放松，jan。全身放松，对，很好。眉头松开，嘴唇也是，肘关节不要用力，对，好的。慢慢呼吸，把注意力集中在呼吸上，想象着把呼进的氧气缓缓送到腹部，腹部变得温暖……干得好，再来一次。”
jan听话地顺着做，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缓缓吐出。音乐，灯光，还有milly都让他觉得安心，少有的安心。这里仿佛是一个优雅的庇护所，把他从漂浮不安的状态中扯下来，得到片刻的宁静。呼吸节奏一改变，整个人一下松了下来，力量消失，仿佛在蓝光的海底越陷越深，只想陷得深些再深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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