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

    “三皇五帝以下，人间界历次王朝更迭均有天方现世之事。至于威能……”，玉蝶略一沉吟，“王公也好，武将也罢，甚或就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此人一旦被天方选定，便是家父也伤他不得”。

    以己度人，玉蝶显然是知道段缺此刻心所想，不等他发问先已摇了摇头，“此事无关修为。天方的第一项威能就是壁障，一旦被天方选定，那人就有了对世间一切术法壁障的能力，介时若有人想以此取其性命，非但不能成功，且施展术法越烈所遭反噬欲重，家父也不例外”。

    听玉蝶此言恰似读那光怪陆离的《山海经》，天方的这项威能实在是让人匪夷所思。

    “这项威能不仅能保全己身，更可在皇室内部血脉相传”，玉蝶的语调也带着不可思议的叹息。

    “若是被天方选定的是个道修……”。

    “当年我也曾问过家父同样的问题，但直到三百年前定鼎天下的大盛朝，还从没有出现过这样的先例。也正因为如此，世间虽道修者千万，神通更是远胜凡人，但人间界的皇权却始终掌握在凡人手。如此，你该明白道门为何会对天方必欲得之而后快”。

    “道门的一切根基都在人间界，他们与皇权本就是共生共荣的关系，一损俱损”，段缺点了点头，“一枚天方竟然能引动王朝更迭，掌控人间界万万生灵的生死祸命，它每一现世必将带来尸山血海的杀戮，此物实在是太……令尊可曾言及天方的来历？是谁创制了它？”。

    “家父不曾说过，只怕世间也没人知道。天方已是如此威能，创制它的又该是何等修为，世间真有这样的人？”，玉蝶低头看着清澈湖面上倒影的漫天星光，幽幽声道：“其实，这才是天方隐藏着的最大秘密”。

    湖水清且涟漪，倒影在其的漫天星光就如天空一样明澈，无论你如何用心去看，群星闪耀的天空总是不见边际，无穷无尽的未知与幽深，深邃到心底油然而生恐惧之意。

    “你刚才说天方有两项威能？”。

    “第二项我也不知，家父亦不许我探问”，玉蝶伸出手去搅碎了湖水的漫天星光，“你适才说到天方时有一句只说到一半，是想说‘此物太凶邪’吧？这就是家父当日回答我的言语。这样的东西永远莫要碰它才好”。

    “但这次天方却是在大荒现世……”。

    “十万里大荒何其广大？天方虽在大荒现世，却不在家父手，此事峻极宫亦曾知会护盛观，正因为如此，大荒与道门之间的停战才能如此爽利”，言至此处，玉蝶双眼灼灼的看向段缺，脸色郑重无比道：“天方关系到人间界的归属，血雨腥风实乃大凶之物，这样的事情碰都不要碰，否则必将招来不测之祸”。

    “以我的修为就是想碰也够不着”，段缺低头斟酒，举樽一饮而尽后向玉蝶淡淡一笑，“如此星辰如此夜，没得再说这些扫兴之事，来，饮胜！”。

    直到月上天时欢宴才罢，或许是多余的敏感，心事重重的段缺总觉得对面的玉蝶也藏着什么心事，这就使得本该是尽兴而散的欢宴里总有着一抹无法言说的隐晦与沉重。

    这一晚，段缺知道了一些天方的秘密，但其带来的却是更多更深的未知，这枚现世的天方究竟在那里？它将如何引动人间界的王朝更迭？它的第二项威能与秘密是什么？它的创制者是谁？最重要的是，这样一件威能无穷、秘密却又无限多的东西究竟是为了什么目的而被创制出来的……

    段缺不知道这些秘密的答案，尤其在听了玉蝶最后的那番言语之后甚至已经不想再知道这些答案。他无比清晰的认识到自己已经卷进了一个深不可测的大麻烦之，这个麻烦到底有多大，危险又有多大，仅是想想就让人毛骨悚然。

    这一晚的谈话以及由此引发的危机感使段缺愈发坚定了闭关的念头，来断云山之前妙相虽然交代了很多，却没限定具体的时间期限，他又何必太急。

    经过第二天上午的简单准备之后，段缺启动上弦月阵钥封闭了采月楼，正式开始闭关。

    此前段缺的修为由灵修三重到七重的突破乾坤衍机盘发挥了重要作用，尤其是第五重向第七重的突破，更是乾坤衍机盘在大量吸收桃花坞地涌灵力后“分赃”的结果。有了这样修为飙升的经历、再加上灵修高阶大洗伐的突破远比低阶要难，是以初闭关的几天里段缺再次回味了当初云西县经历的艰难。

    努力的呼吸导引做功课，修为进度却是动也不动，即便动上一下也像蚂蚁爬似的缓慢与艰难，当年在云西县家面临第三重瓶颈时的经历岂非就是如此？

    这还是在琅琊石炼室修炼的结果，若是在别的地方岂不更慢。难怪玉蝶说能用四年时间突破最后三重境界就能不输于道门最杰出的新晋弟，这话确实不假。

    一连天的适应，第七天午，段缺估算好时辰做完了一**课之后起身到了炼室。

    炼室内赤玉盛放出的明红光华已慢慢敛尽，地火也已熄灭，本是在地火三尺高处漂浮自转的鼎炉也已回到了引灶上，段缺上前打开第一只鼎炉，扑鼻而来的异香顿时盈满了整个丹室。

    两封十二枚聚灵丹整整齐齐躺在鼎炉底部，散发着诱人的光泽。

    光泽、异香都已表明了这炉聚灵丹的高品质，而一炉药草全部成丹无一浪费也是段缺此前半年不曾经历过的，毫无疑问，眼前这几炉丹是他实践鼎火之术以来最为成功的一次。

    段缺满心欢喜的将三炉封丹药收进袖里乾坤的丹囊，又依着丹方配好三炉药草后转身出了丹室。

    回归炼室，有了这些高品质聚灵丹的辅佐之后，修炼进度有了适度的提升，可惜的是道修之丹药始终只能起到辅佐的作用，过犹不及，修为的提升主要还是依靠自身的苦修。

    经过十余日的调整，段缺复又回到了林泉观的状态，摒弃掉心浮气躁之后便一心踏实苦修。

    此后的日便在苦修渡过，至此，段缺心已再无它念，每天除了功课，功课，就还是功课……

    ………………

    转眼之间已是三个多月过去，这一日黄昏，玉蝶忙完千岩洞琐事回到飞花楼时，凭窗看着对面依旧被阵法紧锁的采月楼，莫名感到一阵闷气，遂下了楼独自一人在不凋峰顶随意闲走。

    绕过花月湖不知不觉又走到了采月楼前，玉蝶正要转身离开时，身边已多了一位容光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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