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

    玉蝶没接段缺的话头，一阵湖风吹来，玉蝶随手解开了束发的缎带，任长可及腰的满头黑发被湖风撩拨起丝丝缕缕。

    伸手入湖，湖水清且涟漪，良久之后，玉蝶浅笑声道：“没有比人更高的山，说得好！不过……段缺你已修道几年？”。

    “四年”，段缺不知她此问何意，“怎么？”。

    “四年，灵修七重，再算上你无门无派散修的身份，这个速度已堪称极快。不过若是放在道门上观也就只是平常，他们对后辈弟的培养我也知道些，七八岁入上观，十二三岁便到灵修七重的人虽不算多，但也绝对不少。多年来都是如此”。

    这是段缺第一次听到这般言语，此前接触到的同道多是散修界人物，譬如桃花坞及宋维等人，正是在与这些人的接触使他感觉到四年灵修七重的修为该是个很快的进度，此时一听玉蝶此言，才知道自己终究是井底之蛙了。

    不过在不明白玉蝶到底要说什么之前，段缺也就没有插话，只是“嗯”了一声继续静听。

    “想道门十年一开山门，招收的都是第一等天资人物，加之有教门千年积累做背后支撑，新弟在入门级的灵修阶段进境甚快实也是预料事。其实不仅是道门，我断云山、飘虚谷、星辰海，乃至于一些隐世家族对后进弟的培养都是如此，在道修之路上，散修与门派弟，尤其是与那些重点培养的门派弟比起来实在有着太大的差距”。

    这些话是陶清说不出来的，段缺又“嗯”了一声，坐正身听的越发认真。

    “但即便是那些十二三岁就能突破灵修七重的道门弟，你可知他们的修为进境又如何？”。

    “我对道修界知之甚少，你说就是”，段缺说着，一并给玉蝶递了一樽百花酿。

    玉蝶接过酒樽浅浅的啜了一口，“灵修在道门被称为灵生，突破灵修十重大圆满境界凝结成丹之后便是丹生，那些千挑万选的道门弟大多都过得了这一关，但丹生之后再上炼师便是寥寥无几，至于炼师之后修为更有大突破的方士……”，言至此处，玉蝶无声的摇了摇头。

    “能突破方士境界者已是千不存一，遑论上面还有修为更高的羽士、真人境界，唯有突破真人境界的上入室层级才可一窥仙界门径。灵生、丹生、炼师、方士、羽士、真人，世间道修者千万，能走到最后的又有几人？比起那些十二三岁便已入灵修七重的道门新晋弟，你天资既不占优，又无教门可为依靠，他们都破不得方士这关，你便一定能过？”。

    “事在人为”。

    “你终究还是没明白我的意思”，玉蝶一声叹息，“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道修艰难，不可不执着，却也不可太执着，否则便是违了自然本意。以人身修道虽无天劫之虞，但若心生魔障却又是另一回事了，心魔生则天劫现，真要走到这一步时，悔之晚矣！看你日常说话颇得自然之妙，在修为的进度追求上也要如此才好”。

    至此，段缺才明白玉蝶话真意。

    “多谢提醒”，段缺这一谢发自真心，但他心如何看待玉蝶这番话却是不得而知。

    “昨日你做那些事时我不曾言谢，今日我将你带出显圣观时你亦不曾言谢，现在又何必说这一个谢字？来，饮胜！”。

    樽酒之后，玉蝶道：“如今，你可还要闭关？”。

    段缺正持瓯斟酒，闻言一笑，“能遇到这样的丹室与炼室，我可不想暴殄天物”。

    纤手一挥，围绕在王莲周围的数百千只萤火虫顿时应手四散而去，“想闭就闭吧，灵生十重境界又可分为三次洗伐，你现在正在第三次的大洗伐之，三次洗伐完毕再经第十重大圆满的调理，即可成就肉身鼎炉，结成灵丹，进而迈进丹生，亦即散修界所言的丹修境界。”

    段缺刚一点头，玉蝶复又道：“此事上也急不得，道修就是如此，每一次修为的大突破都是越到后面越难，你突破前七重用了四年，这后三重若也能只用四年突破，修为进度便能不输于道门那些一等一的新晋弟。不过以你灵生期的修为一次闭关四年未免过犹不及，这次就以破八为界最为适宜。破八之后在术法运用上就能御器飞行，介时再要游赏断云山各处风景时也就方便的多了”。

    段缺明显感觉到玉蝶并不愿意自己闭关，但其的原因却不好开口细问，再则他自己也不能真的闭关四年，当下点头应了。

    当下两人便不再说此事，把酒闲话，段缺极其自然的问到了大荒与道门停战之事。

    “双方实力本在伯仲之间，此前是双方都要打，现在打的差不多了自然就停战”。

    “双方都要打？”。

    “江南道门是为练兵，我大荒是为平衡各族”，段缺面前，玉蝶没有掩饰什么，“大荒种族众多，类似山猪等族繁衍太快，实力增长亦快，若不借着这次战事调整，长而久之必将影响到大荒各族平衡。其实这样的战事此前每十年就会有一次，即便是道门不打，我们也要打”。

    段缺没想到这场大战背后竟然还有如此内情，玉蝶说到这场死伤无数的战争时随意清冷的语调也让他有些不太习惯。视生灵如草芥，此前还真没看出来，她的心可也真够硬的。

    将此心思撇往一边，段缺继续问道：“但我在桃花坞听说，此次战事却是为了争夺天方？”。

    “此言倒也不错，天方本就是道门必欲得之而后快之物，若是这次他们能确定天方的准确下落，此次战事就不是这般摸样了，现在更不会停战”。

    段缺心猛然一动，“天方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它既在大荒现世，又何言无法确定下落？”。

    “你的问题倒是挺多”，玉蝶伸手递过饮空的酒樽。

    段缺为之满斟之后，玉蝶边把玩着白犀角雕成的酒樽边道：“听家父说，天方原体就是一枚墨色玉印，不过其却蕴含着两个绝大秘密与威能。其一，它能重定人间界秩序，而这也正是道门必欲得之而后快的根源”。

    随着玉蝶的解说，段缺终于开始接触到讳莫如深的天方之秘。而这个秘密也恰如它那“天方一出，三界不宁”的威名一样，确实是够大够刺激。

    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人间界没有永存不灭的王朝，每当一个王朝走向末世，就是天方现世之时。

    末世之群雄蜂起，欲图王霸之业者多如过江之鲫，然而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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